顾宪之此言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
顾文楷怔住,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他仔仔细细打量着面前这个顾倾心。
这丫头,眉宇间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郁,怎么看,都不像是他顾家的种,更别提与顾宪之、刘青兰有半分相似,和明艳照人的顾倾君相比,更是云泥之别。
尤其那一双单眼皮,更是和顾家格格不入!
顾家人都是双眼皮!
“宪之,”
顾文楷眉头紧锁,一脸狐疑:“你莫不是弄错了?我怎么瞧着,她一点儿也不像你和青兰。”
柳氏手中的拐杖重重一顿:“这……这怎么可能!你瞧瞧她那模样,单眼皮,哪里像我们顾家的人了?”
顾倾君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可不是么。爹娘,你们瞧她那副尊容,土里土气的,哪里有半分我妹妹的影子。”
顾宪之面色凝重,沉声道:“爹,娘,起初我也不信!可是,我与她滴血验亲,我们的血,融在了一处!而先前那个倾心……她的血,与我们的,根本无法相融!”
刘青兰道:“不错,公公,婆婆,这孩子的血,也与我的血相融了。若非如此,我们也难以相信这等离奇之事。”
顾文楷、柳氏、顾倾君三人闻言,齐齐愣住,都是一脸错愕。
顾文楷喃喃道:“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顾宪之长长叹了口气:“此事说来话长。十六年前,娘您染上重疾,卧病在床,一度昏迷不醒。那时青兰身怀六甲,行动不便,却仍坚持去天龙寺祈福。”
提及旧事,柳氏眼中泛起些许湿意,望向刘青兰的眼神也温和了许多。
当年她病重,儿媳确实孝顺,为自己去天龙寺祈福。
正式祈福后,刘青兰生了一个女儿,而自己的病恰恰好转。
她将这一切都归结在孙女身上,认为孙女降生,给自己带来了喜气。
因此,所有人都视顾倾心为福星!
顾宪之继续道:“那日,青兰祈福完毕,回程途中天降大雨。我带着青兰和几个丫鬟婆子,慌不择路,躲进了万宝山脚下的一个破庙避雨。”
“说来也巧,当时庙中还有另一对夫妻躲着避雨!是李家沟的李铁柱夫妇,那李家娘子,也是临盆在即。更巧的是,青兰和那李家娘子,竟都在那滂沱大雨之夜,腹痛不止,眼看就要生产。”
“那时情况紧急,李铁柱慌忙去附近村子寻了个产婆。我因事发突然,并未带产婆在身边,见青兰痛苦难当,便央求那产婆先为青兰接生。”
“产婆瞧了瞧,说青兰羊水未破,尚需半个时辰。我一时情急,担心青兰和孩子,便……便狠狠打了产婆一巴掌,语气也重一些!”
“或许是那产婆被我吓到,她便同意了,说两个人一起生产,她也能照应过来。”
顾文楷皱眉道:“即便如此,也不至于抱错孩子啊!当时没有丫鬟婆子在旁伺候吗?”
顾宪之道:“当时,余婆子一直守在青兰身边,孩子出生后,也是她亲手清洗,抱在怀里的。”
顾文楷面色一沉,阴沉目光扫向垂手侍立的仆妇之中,厉声道:“余婆子何在?你当时是如何当差的,这般漫不经心!”
一个年约五十,身形微胖的嬷嬷闻声走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满脸惶恐与委屈:“老爷明鉴!老奴……老奴也不知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啊!当时夫人诞下小姐,老奴是亲手为小姐清洗包裹,片刻不曾撒手,一直抱在怀里,直到回府啊!”
顾宪之冷哼一声:“若非你一时疏忽,我的心儿,何至于流落农家十六年,受尽苦楚!”
余婆子声音带着哭腔:“老爷,老奴当时确实没有放手,寸步不离!至于后来……后来究竟是如何弄错了,老奴当真是百思不得其解,请老爷明察!”
顾宪之摆了摆手,沉吟道:“哼,想来定是那产婆心怀怨怼,趁着余婆子或许一时分神,或是用了什么旁人不易察觉的手段,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两个襁褓中的婴孩调换了!余婆子毕竟年岁大了些,或许当时太过疲惫,未能察觉。”
他复盘当时的情景,自己情急之下对产婆态度不佳,多半是因此招致了报复。
柳氏颤声问道:“那你可曾找到那个产婆对质?”
顾宪之摇头,脸上带着几分无奈:“那产婆是万宝山附近村落的,前些日我曾派人去寻,却被告知早已搬离,不知去向。”
顾文楷摆了摆手,示意余婆子退下,目光重新落回那个垂首不语、一脸委屈的顾倾心身上,眉头依旧没有舒展:“这便是……换回来的孙女?可我怎么看,她都不像你们夫妻二人。”
顾倾心她缓缓抬起头,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啜泣道:“祖父,祖母,我知道……我知道我从小没有在您们身边长大,模样也不讨喜,您们不喜欢我……可我……我千真万确,是爹爹的亲生女儿啊!”
顾宪之道:“爹,娘,确实如此。我和心儿已经滴血验过,她的血与我的血相融,这一点,绝不会有错!”
顾文楷眼神闪烁,显然心中仍有疑虑。
柳氏,仍是一脸狐疑!
甚至顾倾君仍然抱着怀疑的态度!
顾倾心心中冷笑:“这个老狐狸,果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糊弄过去的!哼,不过,我早有万全准备。老不死的,还有那个酷似小贱种的小贱人,等我站稳了脚跟,再慢慢收拾你们!
她面上却愈发委屈,泪珠终于控制不住滚落下来,声音哽咽:“祖父,祖母,若是您们还不肯相信孙女,孙女愿意……愿意再验一次,当着所有人的面,滴血验亲!”
顾文楷沉默片刻,最终沉声道:“好!先回府!回府之后,即刻准备滴血认亲事宜。此事,老夫要亲自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