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亦是满脸期盼,她伸长脖颈,视线在人群里扫过:“是啊,那丫头平日里最粘着我,怎的今日这般安静?”
她左右张望,未见那熟悉的身影,面上的喜悦淡了几分。
顾倾君亦是东张西望,面带狐疑:“五妹若是知道我回来,定会欢喜雀跃,第一个扑上来才是,此刻怎会不见踪影?”
三人谁也不曾料到,此顾倾心早已非彼顾倾心,此刻,顾倾心与那李清馨已然互换了身份。
顾倾君的目光,终于落在了顾倾城身侧那个不起眼的少女身上。
少女穿着的衣裙,佩戴的首饰,看起来特别熟悉!
尤其是胸前那个明晃晃的金圈,不是自己小妹最喜欢的金圈吗?
怎么会佩戴在她的身上?
顾倾君稍微愣神,随后细细打量,只见她单眼皮,相貌平平,隐隐透着一丝土里土气。
顾宪之干咳一声,正要开口为众人介绍身旁的顾倾心。
话音未及出口,只听“啪”地一声。
一声清脆的掌声骤然响起。
顾倾君竟是扬手,一个巴掌结结实实地落在了顾倾心的脸上。
“你这贱婢!”
顾倾君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一脸怒意:“竟敢偷戴我妹妹的首饰,真是半点规矩都不懂!”
方才那一巴掌,她用了十足的力气。
她认定了眼前这陌生丫头是府里哪个不知天高地厚、妄图攀龙附凤的奴婢,使了什么龌龊手段,勾搭上了自家哪个兄长。
这一巴掌来得猝不及防。
顾宪之瞠目结舌,刘青兰低呼一声,心疼地望向顾倾心。
顾家三兄弟亦是面色骤变,气氛瞬间凝固。
顾倾心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眼泪险些流了出来。
她怔怔地看着眼前这张与李清馨容貌酷似的脸庞,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怨毒,随即又掩藏起来,换成了委屈。
顾文楷此刻才注意到这个陌生的少女,先前只觉着她有些不对劲,此刻细看,果然她身上穿的,是自己宝贝孙女最爱的衣裙,头上戴的是孙女最爱的首饰。
尤其胸前那金圈,更是孙女从不离身的物件!
顾文楷怒火“蹭”地一下就上来了。
“啪!”
又是一声响亮的耳光,这一次,却是顾文楷含怒出手,狠狠扇在了顾倾心的另一边脸颊上。
“你好大的胆子!”
顾文楷气得手指发颤,指着顾倾心。
“竟敢穿我孙女的衣裙,戴我孙女的首饰!青兰!”
他猛地转向刘青兰,厉声问罪,“你这个当家主母是怎么当的?府中出了这等刁奴,你竟毫无察觉?”
刘青兰望着顾倾心两边红肿起来的脸颊,心如刀割。
她的四女儿,她的公公,竟是不问情由,上来便对自己刚刚寻回的亲生女儿下此重手!
顾倾心彻底懵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顾文楷和顾倾君。
顾家人真的是太霸道了,不分青红皂白,就给了自己两个耳光!
顾倾心眼底寒意更甚,眼中再次闪过一丝怨毒,随即再次掩藏起来。
柳氏看向刘青兰,语气不善:“儿媳,你身为顾家的当家主母,府中出了这等胆大包天、以下犯上的丫头,还不速速将她拖下去,家法伺候!”
顾倾君斜睨着顾倾心:“你这小丫头,年纪不大,手段倒是不浅。也不知是勾搭了我哪个哥哥?”
她眼神在三位兄长脸上一一扫过,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
“三位大哥,不知是哪位瞎了眼,这般饥不择食,竟看上了这么个货色?”
顾倾君此言一出,顾文楷和柳氏脸上皆露出恍然的神情,愈发认定了眼前这个相貌平平的小丫头,是个处心积虑想要靠着皮肉上位的卑贱奴婢。
顾倾心紧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这顾家人,怎么一个个都是这么的武断!
顾宪之再也按捺不住,连忙抢上一步,挡在顾倾心身前,急切地解释:“爹!娘!还有君儿!你们都误会了!她……她就是心儿啊!她就是倾心啊!”
刘青兰也急忙说道:“公公,婆婆,她真的是心儿啊!难道夫君他……他没在信中与你们说明吗?”
顾文楷脸色一沉,道:“胡说八道!老头子我今年六十有六,身子骨硬朗得很,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年纪!我自己的亲孙女长什么模样,我岂会不记得?”
柳氏亦是满腹狐疑,连连摇头:“你们休要诓骗我老婆子!我的心儿冰雪可爱,与倾君有七八分相似,这个丑丫头,绝不是我的孙女!你们到底把我的心儿藏到哪里去了?”
顾倾君眉头紧锁,道:“爹,娘,你们就别开这种玩笑了。五妹与我容貌相似,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她怎么可能是我的妹妹?”
刘青兰求助般望向顾宪之:“夫君,我们认回亲生女儿,这等天大的事情,你当真没有修书告知爹娘吗?”
顾宪之闻言一愣,讪笑道:“爹娘不是说六月十三左右便回府么,我想着当面说更好,便……便没有特意去信。”
他随即转向长子顾倾国,带着几分责备,“倾国,你不是给你祖父祖母写过信吗?难道你也没在信中提及此事?”
顾倾国一脸无辜地摇摇头:“父亲,我以为您会亲自写信详述,我那封信,不过是寻常的问安罢了,并未提及其他。”
顾倾心更是一脸委屈,一脸无语!
顾文楷怒道:“顾宪之!你们夫妻俩,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柳氏更是心焦不已,跺着拐棍道:“哎呀,我的亲孙女呢!你们快说,我的心儿到底在哪里?可要急死我这老婆子了!”
顾倾君追问道:“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快说清楚!”
顾宪之深吸一口气,指着身后捂着脸蛋、垂眸不语的顾倾心,一字一句道:“爹,娘,她,才是我顾宪之的亲生女儿。以前那个……以前那个顾倾心,并非我的亲骨肉。眼前这个,才是真正的顾倾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