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众人赤忱的盯着她,目光扫向愈发暗沉的天色,只得点头去偏房换上战甲。
当十八岁的少年立在暮光下,寒铁玄晶锻造的战甲与她白皙肌肤相映,暗紫光泽衬得眉眼愈发冷峻锋利。
那抹流转的紫纹顺着她挺拔的肩线蜿蜒而下,仿佛将星河都披在了身上。
腰间金丝软带束出劲瘦腰肢,百片鳞甲下摆随着他的动作轻颤,发出细碎清响。
背后覆盖着特制玄铁鳞鲛状甲片,寒光流转,坚不可摧。
胸前的白虎浮雕胸甲在暮光下熠熠生辉,原本妖异的容颜,却因这身战甲添了几分战神降世的凛冽气势。
礼槿澜扯出一抹牵强地笑意,对着老夫人恭敬谢礼,声音带了一丝焦急。
“多谢老夫人,槿澜这就要出发了!保重!”
礼槿玉顿时红了眼,上前一把抱住她,眼眶泛红,忍不住痛声哽咽,“你们都要平安归来!!”
礼昭辞见着一身战甲的小叔,眼中全然是憧憬,上前拉住她手,“小叔,你一定要将我父亲带回来!”
“小叔,你说过,你要回来教我武功。”
礼星舟此时也知道,穿上战甲就要去打仗,也许会受伤再也回不来。
院中众人望着那天神之姿的男儿,有期盼,有伤心,有不忍…
礼槿澜不再多言,她不喜离别,头也不回,迈着沉重脚步离去。
镇西关城门口。
柳家人站在城楼上,望着突然出现的五千精兵,眼中全是惊骇。
五千精兵如墨色方队,玄铁裲裆甲泛着幽冷的乌光,鳞片般的甲片在暮光里令人生寒。
身穿裲裆甲的战士皆是骑着高头战马,整齐排列下竟没有发出任何一丝声音。
甲胄中央以阴刻工艺雕着狰狞鬼面,猩红玛瑙镶嵌的瞳孔在暮色下渗出妖异的光。
甲衣下摆裁至胯骨,露出束着麂皮绑腿的劲瘦双腿,腰间环佩幽黑长剑。
为首将领见到身穿战甲大步而来地男子,眼中惊艳转瞬即逝,抬手示意,腕间铁护臂碰撞出清越鸣响。
五千人齐刷刷转向,黑甲翻动间似有千军万马的气势扑面而来。
连呼啸的北风都被这钢铁洪流凝成了肃杀的寂静。
“拜见主子!”
礼槿澜身姿矫健,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利落地翻身上马。
她伸手握住缰绳,对着身侧的槐云淡然一笑,那笑容虽淡,却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收回目光,扫过右侧的将领时,语气带着几分赞许。
“沈宴七?不是情报组的吗?”
沈宴七听闻,脸上瞬间绽放灿烂的笑容,那笑容纯粹而炙热,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他高兴主子居然一次就记住了他名字,心中满是自豪与欢喜。
赶忙朗声回禀道,“属下是暗卫营长老,自愿请命去西戎打探情报,幸不辱命,安然归返。如今收到主子召唤,再度请愿追随主人!”
礼槿澜挺直脊背,轻轻点了点头,唇角勾起一抹肆意潇洒的笑,“好!不愧是我门下能人!”
转瞬,神色一凛,高声下令,
“全速前进,三日内必须到达边关!”
那声犹如洪钟,在寒风中炸响。
死寂瞬间被撕破,五千人整齐嘶吼回应,“血为引,骨为盾,死战不退!”
五千人高声呐喊,包含着无畏的勇气和坚定的决心,仿若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一声鞭响惊寒鸦,战马扬蹄随霜华。
她此时扬起的马鞭没了柔和,只剩下焦急。
今晨收到急件,如同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了她心头。
双虎关战役胶灼,萧阙率领十万骑兵三日前攻打左虎关,礼云笙率领八万骑兵攻打右虎关。
我军只剩下二十万大军正面对阵敌军四十万大军,如此兵力悬殊,让她心中隐隐不安,此去只怕会是一场恶战!
“驾!!”
只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寒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她的思绪飘远。
她本想狠心不管柳家,但想到今后大哥许是会怨她,心中就涌起深深的无力。
家族的责任就像一副沉重的枷锁,紧紧地束缚着她。
那积压已久的仇恨如同汹涌的潮水,日日夜夜地啃噬着她仅剩的理智。
十八年了!
这无尽的仇恨不停地积压,如今快要决堤。
她渴望着这一切能够快些结束,渴望能从这沉重的家族负担中解脱,可前方的路迷雾重重,让她看不清。
城墙上。
礼槿玉重拳砸在城墙上,遥望着远去的黑影心中悲痛不已。
四弟走前告诉他,要将整个镇西关牢牢抓在手中。
淮王私下会运送冬衣贿赂边关缺衣的将领,要想办法拦截下来。
如此看来,哪里还有净土,人间已是满目疮痍。
这些狗东西,把人命当做儿戏。
他抬起头,眼中只剩下了冷冽。
吩咐下属将柳家女眷孩童送回去,独自去了守卫营。
他不能给家人拖后腿,一定要将冬衣拦截下来,送往边关。
想到他的祖父,父亲,兄弟此时正挨饿受冻,满腔怒意已经压制不住。
礼昭辞兄弟俩见着二叔离去的背影,暗暗咬牙一定要将府中看好,不能给二叔添麻烦。
………
礼槿澜持着祖父留给她的白虎令,沿路穿过边关城池,每到一处,守城校尉验明真伪后,不敢阻拦,纷纷放行。
这是当初她要求祖父给他留一道令牌,方便送一些私物。
这几座城池被夺回后,守城校尉大多是伤兵提拔,几百伤兵留在城中镇守。
见着城下黑压压的方阵,哪敢多问。
第三日酉时,寒风席卷着边关的烽火掠过城墙。
礼槿澜勒住缰绳,望着龙脊城楼,持着白虎令高喊,“开门!”
声音在寒风中传的很远,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她身后的五千黑甲军如一道黑色的洪流,整齐而肃穆,在暮色中泛着幽冷的光。
此时,城中只剩下秦良峰,今日并未随着大军出城迎战,听到士兵来报说有人持着元帅白虎令前来支援。
先是一愣,随后冷笑,“这老不死的,还能折腾!”
他已经答应淮王,答应趁机将这老家伙除掉,夺取军权。
待他登基后,会给他赐封国公,享尽荣华富贵。
想到这无上荣耀,他眼中贪婪的光如何也掩不住。
今日礼成耀出城迎战,正中他下怀,他以敌军兵力悬殊为由,带着自己的士兵留守在城中。
其实他心里明白,只要今日齐心一战,未必会输。
两翼骑兵只要攻下双虎关,再合力夹击,定能给敌军一个措手不及。
可敌军强攻城池,城池危急,若有人能拖住敌军,等两翼骑兵合围,胜算更大。
他本以为礼成耀会以帅印强逼他出战,没成想这老东西竟亲自出城找死!
这可怨不得他!
在他看来,礼成耀今日带着十二万人对阵四十万敌军,无疑就是去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