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家众人不明白几人所说何事。
此时礼槿澜浑身萦绕着一股阴森的气息。
仿佛变了一个人,极其陌生的眼神,额间几缕灰白的发丝异常显眼,刺的众人一阵心痛。
礼云笙打量着小儿子,走上前挡在黄云鹤身前,“澜儿,不得无礼!”
礼槿澜对着山间抬手示意,山间的精兵暗卫缓缓移动,等待主人下命。
“请他们离开此地,取九块龙髓玉来,布阵!”
礼家众人眼中全是不解,礼槿玉抬眼与父亲对视一眼,心领神会的佯装离去,对着身旁的王雨兮低语。
“你们速速回到营中,至于今夜发生何事无需理会,我与父亲处理好就回来,四弟不会对我们如何。”
柳知念凝望着山间那道身影,按住身畔的两个小人,只得跟随黑甲兵离开。
待场地上只剩下黄云鹤,礼家三父子,萧阙三人。
黑甲兵见这几人纹丝不动,也不敢贸然动手,只是死死的将几人围住。
沈宴七抬眸,看着如今的主人,心中隐隐不安。
他那日站在了望塔上,亲眼见到主人接连失去最重要的人。
礼老将军离去时————
主人以天人之姿力压千军,生生逆转战局,带回老将军尸身。
但从总领倒下那刻起————
主人身上好像失去了颜色,肉眼可见的变化。
他能感受到槐总领在主人心中的分量,与他们是不同的。
他欲言又止,试图唤醒主子的意识。
“主子,总领……也在此处…”
礼槿澜身体一僵,眼中闪动波光,目光虚浮飘远。
“取玉髓,对于七星布阵,按照角、亢、氐、房、心、尾、箕将玉髓没入土地下七寸,天地两阵放在……”
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七星之首“天枢”宫位置,那处位于北面山间的地方,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那里就是槐叔的埋葬地。
“天枢就由我亲自去,我祖父的墓前为摇光位,安置下即可。”
寒风呜咽声袭来。
她抬起步子向着北面走去,路过萧阙三人时,停下脚步望着顾泰,忽地抬眸,那双幽深的眸子在夜幕下妖异非常,唇角扬起的弧度带着几分玩味。
“你脸上的符文是何意,你只要告诉我,我便让你们留在此处,只要你们有能耐阻止我,任凭你们处理如何?”
顾泰脸上的怒气,裹挟着诡异的符文,在他纵横沟壑的脸上浮动。
思虑片刻露出一抹讥讽,“你蜀云门先祖没有告知你们……”
“此乃神侍一族才能知晓的璇玑文,想必蜀云门也是神侍一族,只是传承没落,此符文可让我等窥探先机,若是神主降临,方便我等助其圆满。”
礼槿澜蹙眉,想了想也许这世界真有玄幻之事,不能以常人心态对待,嗤笑道,
“就算传承没落,蜀云门也未辜负苍生,不像某些缩头乌龟,有传承又如何,蝇营狗苟之辈!”
顾泰大怒一声,“你!!!”
他极力克制杀意,目光落在黑压压的黑甲卫上,此时将三人围得严严实实,让他无可奈何。
萧阙站在一旁,陷入沉思。
他不知该如何做,望着那冰冷的双眸,低声询问。
“可以单独聊一聊吗?”
一声冷哼,无情裹挟着嘲讽。
“想挟恩图报?”
“萧阙,你既然知晓了我的身份,就该知道,究竟谁欠谁?”
萧阙望着她垂落的几缕飘动的灰白发丝,难掩眼底的心痛。
“我知道,我想与你单独聊一聊。”
礼槿澜侧目看向他,眼中全然是冷漠、
梦境中的礼槿澜并不是她,所以她并不会觉得亏欠。
但那双忧郁的眼眸让他仿若见到了槐叔,槐树也是这样看着她。
一双眼中饱含了千言万语。
让她短暂的触动。
“我与你没有什么可说的!”
说着,就要向着北面山间走,却被赶上来的黄云鹤拦住,“你给我站住!”
“今夜,谁也不能阻止我!”
话语刚落,她腾空而起,直接向着北面疾驰而去。
转瞬间,山林中人影窜动。
沈宴七带着玉髓按照指示去安置玉髓。
只剩下礼家父子三人留在原地。
当礼云笙见一行黑甲卫,将一块泛着温润血丝的玉石镶嵌入老爷子墓碑下时。
他心中突突直跳,冲上前欲阻拦,却不成想,悄无声息间数百黑甲兵拦在父子三人前。
礼槿逸认出眼前的黑甲兵,正是四弟带着前来救他与祖父的黑甲兵,想动手的心又垂了下来,双方就这样对峙。
礼云笙愤怒的大吼,“滚开,我不管你们的主子是不是疯了,我是他老子,你们敢阻拦我,休怪我不客气!”
数百名黑甲兵整齐的单膝跪地,默不作声,只是拦在三人身前形成肉墙。
为首的男子沉稳的回应,“还请礼将军恕罪,主人吩咐不能阻碍他的行动。”
礼云笙抽出腰间佩剑,拔剑的瞬间被礼槿玉和礼槿逸死死拦住,“不可啊!父亲!”
地上的黑甲兵纹丝不动,仿若将生死置身外。
礼云笙怒不可遏,手上刀剑猎猎作响,目光阴恻恻的看向北面山林中,“那个臭小子定是魔怔了!”
刚刚他简单的询问了黄云鹤,得到了模糊的回应,但也大概得懂了,那臭小子要谋朝篡位,似想起老爷子的兵符,询问礼槿逸,“你祖父临走时——兵符在何处?”
礼槿逸垂眸,苍白如纸的脸上泛起一丝痛苦,“祖父亲手交给了四弟!”
礼云笙得到答案,一时站立不稳,双脚发颤,“不,澜儿定是心结未结,一定有误会,不然不会如此极端。”
“槐云在何处?让他上前来。”
跪在地上的黑甲兵,眼眶泛红,声音低哑又沉重。
“总领…为护主子,死在敌军的重弓弩下…”
礼云笙闭上眼,心中一阵慌乱,那小子是从小跟着小儿子的暗卫,武功不弱,没想到没了。
但落在礼槿玉眼中却不寻常,看向北面山中,
“槐云埋在北面山林中?……”
黑甲兵点了点头。
“父亲,我们要阻拦四弟,不能让礼家陷入不义,被天下人诟病。”
礼云笙何尝不知晓事情的严重,父子三人都压不住这妖孽般的小子,唯一能压住的人已经不能开口了,想到此,只能眼巴巴的望着黄云鹤的背影。
“只希望黄老先生能将那臭小子拉回来,怎的会突然像变了一个人。”
北面山林中,礼槿澜跌跌撞撞的踩着枯枝败叶踉跄而行,山林中雾气升腾,那堆新土堆像道结痂的伤口。
她跌坐在土堆前,指甲深深的陷入泥土中,脑中不断回荡着,倒在她身前的那道身躯,再也绷不住情绪瞬间失控。
“啊……!!”
喉间溢出撕心裂肺的声音,催人泪下。
她突然发疯似的扒土,碎石划破掌心也浑然不觉,泥土簌簌的溅起,混着血迹将雪土侵染得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