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不容易吧?”辛表程微微点头,他当然知道,以步兵对抗骑兵的困难。
“城中守卫不多,又有县令跟主簿投诚,折了一百多个弟兄,总算是拿下了。”贺明把武安君的交待早就背熟了,绝对不能出错。
“你回去告诉武安君,本官这就上书朝廷,为其请功。让他务必守住泌河,不可令北元的援兵抵达湖阳。”今夜偷城未得,接下来只能强攻,辛表程也不知道要多久。
但是只要武安君能在泌河挡住援兵,困守湖阳的北元士兵挡不住多久的,他占据绝对的兵力优势。
“寨主说了,让大人放心,只要他活着,北元一兵一卒都到不了湖阳!”贺明跟着武安君这么久,早就学会如何应对,眼下正是表忠心的时刻。
“唔,若真的挡不住,还是要以性命为重!”辛表程犹豫了一下,还是沉声说道。
辛表程不是心狠手辣的武将,而是正统的文官,他能够给武安君的有限,凭什么让人赴死?
“寨主说了,当以家国为重,大人保重!”贺明低下头颅,沉声说道。
“家国为重!好!”辛表程被这一句话给点燃了斗志,此番北伐,他誓要为大乾做出一番功绩来。
武安君还不知道这些,他现在需要解决的是仓库硕鼠案。
梅无剑是个有本事的,果然短时间就理清了一切,曹吉跟其他户曹书吏还有仓库的差役沆瀣一气,这些年累计从仓库偷盗粮食过万石。
这个惊人的数字出来,别说武安君了,就连曹昉跟苏晋都是不敢相信。
衙门穷得连俸禄都快发不出来了,居然在眼皮子底下有这么一大群硕鼠,吃得脑满肠肥。
至于曹昉的问题,主要是使了些手段,以极低的价钱,获取了城中的几处铺面还有城外的一些田产,总的来说问题不算太大,至少没出人命。
至于苏晋,倒是让武安君刮目相看,除了一些衙门里该有的惯例,愣是没被攀咬出半分来。
“苏大人,你是本县县令,这该怎么判?”武安君看着脸色铁青的苏晋,这人倒是个可用之人,生了招揽之心。
“按照律例,首恶斩首抄家,族人贬为贱籍。至于从犯,罚没家产,流放从军。”苏晋沉声说道。
一万多石粮食,换成银钱,那是接近五千两的巨款,他苏晋一个正印县令,一年的收入也不过二百多两银子。
“武某不是嗜杀之人,曹吉斩立决,抄没家产。其他从犯也抄没家产,跟曹吉的族人,都送到矿山去,劳动改造,以观后效。”武安君知道,这么大的案子,不杀人是不可能的。
但是他不想多杀,都是活生生的人。
“下官替他们谢过武公子恩典!”苏晋也对武安君刮目相看。
原本苏晋以为,武安君一定会大开杀戒,毕竟他们厮杀惯了,最喜欢以杀治乱。但是没想到,武安君高高举起,居然轻轻放下。
曹吉跟一摊烂泥瘫在地上,凌岳直接将其拖走,剩下的事就不需要武安君安排了。
这一番抄家,直接入账银钱折算有三千多两,还有其他田产铺面以及房屋,暂时收归衙门。
这些东西现在都卖不上价,武安君自然不急于出手,待到风平浪静了,很容易变卖。
三千多两银钱不算多,却也解了武安君的燃眉之急,新兵安家费跟之前的赏钱是如数发下去了,还剩了几百两。
“梅无剑,你可愿意到义军效力?”武安君直接抛出橄榄枝,这梅无剑明显是个人才,还是知根知底的,用起来放心。
“不知道武公子如今究竟是何身份,打算如何安排在下?”梅无剑笑了,大家都是聪明人,显然武安君也看出了他的意图。
既然是待价而沽,可不就得卖个好价钱。
“实不相瞒,本公子早就投了大乾朝廷,眼下在襄阳辛相公麾下听用。你若是愿意来,可以先为军中从事,负责组织人手,刺探军情如何?”武安君斟酌一番说道。
武安君现在麾下,不是处理内政的,就是战场搏杀的,唯独缺少能够深入敌后的人才。
梅无剑武艺高强,人聪明,又有手段,关键还能得武安君的信任,这是绝好的人选。
武安君最近一直就在愁这事,眼下在泌阳,他都熟悉,无所谓。可若是大军继续北上,没人在前面刺探消息,风险极高。
“武公子,此事非一两人可成。在下倒有些同门师兄弟,只是,这待遇嘛!”梅无剑那是欲言又止。
这种活风险高,开销大,若是没有好的待遇,谁肯干?
“月俸十两,其他开支按需支取,立功另算赏钱!”武安君直接开出一个对方无法拒绝的价码。
月俸十两,一年就是一百二十两,苏晋一年的收入还不到三百两,他还得自己养师爷、亲随这些。
“那我呢?”梅无剑指指自己,他没想到武安君这么大气。
“十五两,跟我现在拿的月俸一样!”军饷涨价了,武安君自己的月俸也到了十五两。
“梅无剑参见公子!”梅无剑直接把剑往地上一丢,单膝跪地参拜。
普天之下,谁会给这么高的待遇?并非十五两遥不可及,而是跟武安君拿一样多的钱,这就叫伯乐,相信他的能力值这个钱。
都说士为知己者死,梅无剑觉得,自己遇到了值得他卖命的人。
“快起来,此事,千头万绪,都要你自己去弄。我这只管给钱,能办成多少事,就看你了。”武安君一把将梅无剑拉起来,用力拍拍他的肩膀。
“公子放心,明日我就手书一封,让我那几个师兄弟来帮忙。再在江湖上招揽一些好手,只要细细甄别一番,不妨事。”梅无剑大手一挥,既然敢揽下这瓷器活,自然手中有金刚钻。
“好,咱们首要做的,就是在比阳跟方城安插耳目,盯住朝廷的动向,一旦有大批的物资或者人员调动,必须尽快回传消息。”现在武安君整天提心吊胆的,也不知道朝廷的援兵什么时候到。
若是在这两个方向有靠谱的耳目,就能早一些获知消息,方便应对。
“公子,那个,资金若是能到位,我今夜就可以出发,先去比阳。”梅无剑搓搓手,他这辈子还没正经挣过钱,也不好意思问他老子一直要钱,手头不是一般的紧。
“先拿去,够不够?”武安君伸手入怀,直接摸出两张百两的银票递给梅无剑,这可是他的私房钱,不在义军的账上。
“够、够,我这就走,公子放心,绝对不会误事!”梅无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多钱。
出门就直接往钱庄兑钱去,这么大面额的,花起来不方便。
有了钱的梅无剑,直接给自己添置一身行头,又买了些糕点充作干粮,直接出城去了。先返回家中,给他爹说一声,就说出去游历去了。
梅修本就怕他惹出事来,眼下泌阳县兵荒马乱的,离远一些也好。
梅无剑刚走没多久,武安君这里就迎来一个年轻人,一个武安君见过,却不认识的翩翩公子。
“太原王家的公子?”武安君眉毛一挑,当初在马市上见过一次,此人出手阔绰,还以为早就不在泌阳县了。
“正是,在下王渊,见过武公子!”王渊拱手行礼,不卑不亢。
“王公子来此,可是有事?”武安君示意对方坐下说。
武安君也不知道,太原钱庄为何能够在北元跟大乾都吃得开,但是他也没打算招惹。
“是为了感谢武公子,保持城中稳定,钱庄没有被破坏,略备薄礼!”王渊伸手入袖,拿出一张银票递到武安君跟前。
武安君拿起看了一眼,居然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这太原钱庄出手当真阔绰。
“无功不受禄,维持城中安定,本就是应该的。王公子应该知道,武某自幼在此长大,自然不愿意见到家乡生灵涂炭。”武安君并没有收下,他不知道这王渊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武公子说得不错,国与国之间的争斗,最受伤的还是这些普通百姓。太原钱庄打开门做生意,自然是希望天下太平,只是很多时候,区区商贾,能做的不多。今日此来,也是在下仰慕武公子,想要结交一二。”王渊也搞不清,武安君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武安君不爱钱,他是不信的,难道是嫌少?一百两的见面礼,王渊觉得自己出手已经很大方了。
“只为结交?那武某却之不恭,正好有一壶好酒,请王公子一道品尝。”武安君伸手一抹,就将银票纳入怀中,刚出去二百两私房钱,正好收进来贴补一下。
“甚好!”王渊很诧异,武安君这收钱的速度跟魔术一样,他愣是没看清到底银票去哪了。
武安君如今鸠占鹊巢,直接喊苏晋请的厨娘,做几个拿手菜,他要跟王渊好好喝一杯。
王渊想要结识一下武安君,看看这个名声不小的年轻人,到底有什么本事,搅动这么大的风云。
而武安君也想看看,这顶级世家的公子,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武安君寻了一个酒壶,把系统中的上品白酒倒进去二两,倒不是武安君小气,实在是没多少存货。
王渊自问见多识广,可看着酒杯中清澈得跟山泉一般的酒,也不由得露出一丝惊诧。端起酒杯轻嗅,酒味浓烈,比那西北的烧刀子还要烈得多。
“王公子,此酒甚烈,只可小酌,请!”武安君举杯,轻咂一口,整个人都感觉精神了几分。
“此酒,入口有些辛辣,但喝完却有几分甘醇,回味悠长,极好!”王渊双眼一亮,这酒比他喝的那些成年老酒都要强。
“王公子喜欢就好,只是此物甚为难得,就剩这一点了。”武安君摇摇酒壶,咱可没白拿你的银票,可是拿好东西招待你了。
“如此,倒是感谢武公子让我涨了见识。话说,此番武公子出山,可是为了配合大乾军队?”王渊可没把武安君看作那些普通山贼,很明显,武安君的动作跟大乾军队北伐几乎同步,这二者必有关联。
“哎,王公子当也知晓,我为何会流落山中。本来还想着,能够被招安,却迟迟没有动静,只能另谋出路。”武安君暗道这太原王家的公子果然有几分见识,居然直接判断出他的意图。
“此间事,在下倒是略知一二。只是,武公子看好大乾北伐?”王渊的意思很明确,要是大乾北伐失败,你将何去何从?
“重要吗?出山搏一把,就还有机会,难道一直在山中等着围剿?坐以待毙,取死之道!”武安君两手一摊,当山贼是没有前途的,必须得做大做强。
眼下大乾跟北元交战,正是他们博一把的最好机会,机不可失。
“倒也是,只是不瞒武公子,大元的骑兵,极难抵挡。”王渊微微摇头,显然并不看好大乾北伐。
“那又如何?总要打过才知道,当初叶帅可以,现在未尝不可!”武安君也见识过大乾的骑兵,在城外也交过手,不过尔尔。
“大元的精锐骑兵,重骑兵为铁浮屠,轻骑兵为拐子马。来谷良彦麾下,能入拐子马的,十不足一。”王渊觉得,武安君对于骑兵的认知还不够,来谷良彦的麾下,只能算是骑兵中战斗力最差的那一波。
“若是以大阵相克,骑兵并非不可战胜!”武安君微眯双眼,这个王渊的见识,明显不比寻常。
“是,但是骑兵来去自如,叶战当年屡战屡胜,可始终没能给大元骑兵以致命一击,这才是被皇帝召回的根本原因。越往北去,他需要面对的压力就越大,后勤如何保障?战胜骑兵,最好的办法,就是以骑兵克骑兵!”王渊的话,犹如一记重锤,击在武安君心口。
“可是,中原缺马!”武安君何尝不想要战马,但也得有渠道弄啊。
“在比阳跟方城,都有朝廷开设的马场,各有良马过千!”王渊的话,带着一丝诱惑,让武安君不由自主陷入其中。
“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去抢?这风险是不是太高了?”武安君感觉有些异想天开,他手下不过能凑出三百多骑,这是典型的蛇吞象啊。
“可不是我的意思,武公子你自己说的。有句话怎么说的,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王渊两手一摊,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这个、有些超出我的想象,待我再想想!”武安君的呼吸有些急促,他一直都是猥琐发育,打的都是有准备的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