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
南国开始草长莺飞,暖风醺然。
北地华山,却依然笼罩在凛冽的朔风之中,大雪封山,寒气如刀,呼啸着卷起千堆雪沫。
茫茫雪原上,令狐冲横抱着周芷若,如同雪地里一道疾驰的青色闪电,踏雪无痕,顶着刺骨的寒风,日夜兼程,一路向北!
来时,怀中的黑玫瑰何等抗拒,扭捏间带着冰冷的疏离。
而此刻,周芷若却异常安静地蜷缩在他怀里,甚至带着一丝...微妙的顺从?
只要令狐冲那双不安分的大手不乱摸乱碰,她便像一只收起利爪的慵懒黑猫,任由他抱着赶路,竟有几分乐在其中的意味。
令狐冲心焦如焚,无暇他顾。他全部的精力都用在赶路上,脚下生风,日夜不息,哪里还有没心思、时间去逗弄怀中黑玫瑰。
就这样,两人出去不到一个月,又重新出现在五岳总坛,女眷后院里。
抵达时,已是深夜亥时。万籁俱寂,唯有寒风掠过屋檐,发出呜呜的悲鸣。
后宅的灯火却因这不期而至的动静,一盏盏亮起。
准备就寝的女人们被惊动,纷纷披上衣衫,裹着寒意,涌到了院子里。
还是那张张熟悉的面孔。
李莫愁的腹部隆起更加明显,如同揣着一个熟透的瓜。其余众女,岳灵珊、仪琳、林夫人...风姿依旧。
令狐冲甚至恍惚觉得,上一次与她们耳鬓厮磨、缠绵悱恻,就在昨日。
他好想将她们一个个狠狠揽入怀中,以慰相思。然而此行少林,知道惊天大秘密,他必须第一时间告知师父。
令狐冲强压下旖旎心思,将重伤未愈的周芷若,重新送回林夫人的屋子暂居。
目光扫过围拢过来的莺莺燕燕,最后落在岳灵珊身上,匆匆撂下一句:“洗白白等夫君...夫君我...先去后山找师父复命!”
话音未落,青影一闪,人已如鬼魅般消失在庭院深处,只留下淡淡的风雪气息。
岳灵珊望着被安置在榻上、脸色苍白、伤势甚至比下山前更重的周芷若,秀眉紧蹙,语气带着关切与沉重:“周妹妹...你们此行...可是遭遇了难以想象的强敌?”
林夫人则目光如炬,不动声色地在周芷若身上来回扫视,片刻后,她轻轻摇头,语气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诧异:“冲郎那好色性子,竟然...还没把周妹妹你...给‘吃’了?”
这话如同投石入水,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所有女子,包括岳灵珊在内,脸色都微微一变!
夫君没将这朵危险的黑玫瑰彻底“收服”?那岂不是意味着...
她们晚上睡觉,都得提防着身边随时可能暴起的毒蛇?!
倒是仪琳,默默地向前踏出一步,清澈的眸子带着一种温和却不容置疑的力量:“诸位姐妹...照看周姑娘伤势之事,就交由仪琳吧...”
“啊!对!对对对!”
“行!这个太行了!”
群女如梦初醒,纷纷附和,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
她们这才猛然想起,如今的仪琳,那身浑厚磅礴的内力,隐而不发,却如山如岳,便是即将紫霞大成的岳掌门,恐怕也未必能及!
由这位身负绝世神功、心地纯善的小师妹来“看护”重伤的周芷若...
简直是...最完美的人选!
听着这群女人毫不避讳地商议着如何“对付”自己,如同防贼一般,周芷若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冰冷的讥诮。
“哼...不必如此草木皆兵,像防贼一样防着我...”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站在床前的仪琳。
就在目光交汇的刹那!
只觉体内真气不受控制地微微一荡!一股极其相似、同样至刚至阳的磅礴力量,在仪琳那看似娇小的身躯内...隐隐共鸣!
“这小妮子怎么跟令狐冲一样,功力突然暴增?”
这突如其来的发现让她惊疑不定。但转念一想,令狐冲此人行事诡秘,身上发生的怪事还少么?多这一件似乎也不足为奇。
周芷若压下疑惑,闭上眼,不再多言。
再说令狐冲。身影如电,几个起落便掠至后山紫气阁前。
望着那紧闭的厚重木门,令狐冲心中暗暗感慨:“师父啊师父...您老人家可真是...修炼成痴了...这没日没夜的...”
他伸出手指,轻轻叩响门扉。
“笃、笃、笃...”
声音在寂静的山林中回荡。
然而,一连叩了数十下,阁内却是一丝动静没有。
令狐冲掌中暗运内力,轻轻一震。
“咔嚓!”门栓应声而断。木门吱呀一声,向内洞开。冰冷的山风灌入阁内,卷起地上一片薄尘。
烛火早已熄灭多时。岳不群平日里品茗静思的茶具,也不知去向。案桌之上,空空荡荡,唯有一片冰冷的死寂!
“咦,珊儿她们明明说师父就在紫气阁闭关...人呢?”令狐冲充满疑惑。身形再次暴起,朝着总坛师娘院子奔去。
师父若秘密出关,连珊儿她们都不知去向,那这世上唯一可能知晓他行踪的...唯有师娘!
其实,师娘所住的院落,便是当年师父岳不群与其成婚时的洞房所在。雕梁画栋,依稀可见当初的喜庆华美。
只可惜...
自怀上岳灵珊之后,师父不是忙于打理日益庞大的华山派,便是沉浸于无止境的闭关修炼。
莫说夜里回这婚房与师娘同眠共枕,便是白日里抽空回来探望一眼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时光荏苒,这承载着两人甜蜜过往的婚房...
渐渐成了师娘一人独守的闺阁。
那张宽大华美的婚床...
除师娘外,睡得最多的,竟是...岳灵珊和林夫人...
当然,令狐冲也睡过一次...
懵懵懂懂地睡过一次...
重新踏进这个熟悉又陌生的院落、走进梦开始的地方...
令狐冲的脚步,竟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一股难以言喻的恍惚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恍如隔世?
不...
就是真正的...隔世!
上一世,踏入此地,他身穿短袖t恤,脚蹬人字拖,手腕上还挂着一个花3888元买来的塑料手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