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楼。
三楼的雅间内,几个伙计陆陆续续的端上各式的菜肴,不一会儿便摆满了一桌。
“这位小姐,这些都是我们醉仙楼的招牌菜,还请慢用。”
看着满桌造型精致的菜肴,坐在圆桌旁的女子脸上却没什么多余的神情,一张精致妆容的面庞上,还有几分透着苍白的娇弱。
身上穿着的衣裳也不是凡品,是来自爪哇国进宫的浮光锦,不过虽然不是上品,但也是价高难求,云鬓上的一支小小的翡翠玉簪便价值千金。
饶是在门口迎接的小二不认识这位姑娘,也破格让她用了这醉仙楼只有京城勋贵们才能用的雅间。
那女子没有多言,身旁站着的婢女却看了一眼她家小姐之后,一本正经道:
“这些菜品,我们小姐很满意,只是还有一些建议,想要单独跟你们钱掌柜一叙,不知钱掌柜是否方便?”
说着便从身上掏出一个被塞得鼓鼓的荷包,放在了伙计的手中。
伙计低头看了一眼手中沉甸甸的荷包,又看了一眼未曾动作的饭菜,愣了一下。
这位小姐还什么都没有吃,怎么就有建议了?
出手这么阔绰,就为了见钱掌柜?
莫非......
伙计脑筋转的飞快,很快明白过来女子话中的意思,笑的见牙不见眼:
“自然是方便,小的这就去叫钱掌柜来,您慢用......”
伙计笑着退出了雅间,关上了门。
他抬手掂了掂手中的荷包,不禁挑眉。
难道,钱掌柜说的女子,就是此人?
雅间内。
“小姐,咱们从江南一路赶来,总算是了,若是那燕王当真如传言说的那般是个薄情寡性之人,那......”
坐在圆桌前的女子端起一碗燕窝羹,放在鼻尖嗅了嗅,又把碗放回了面前的圆桌。
“早就听说醉仙楼是京城第一酒楼,就连我素日里吃的最多的燕窝羹,都做的分外精致,实在不枉费我来这一趟。”
身后的丫鬟绿荷歪了歪脑袋,不明所以。
赵家三小姐是皇商金氏嫡出大小姐所生,就是因为从小体弱,便被金氏以“水土不服”为由,把三小姐接回江南养着。
聚少离多之下,赵宣对于这个庶女,也没有多大的感情可言。
可是富甲一方的金家,只有这么一个嫡女,早就把女儿视为掌上明珠一般。
更别说是金大小姐因为难产而拼命生下的宝贝疙瘩赵三小姐赵苒儿了。
可是女大不中留,金氏这个外祖父,定然是不能一辈子把赵苒儿留在身边。
金氏能做的,就是帮赵苒儿寻一门能够让她富贵一生的婚事。
金氏就找到了赵宣这个已经成为大周重臣的女婿。
赵宣虽然对自家庶出的三小姐没有多大感情,但是他也会买金氏的账。
因为这些年,要不是金氏的鼎力相助,帮着他在朝中疏通,还有上回在荷花宴刺客一事,也是金氏派了不少的人费了不少的功夫去善后的。
所以,金氏知道,赵宣一定会承这个情。
赵宣同样也知道,要想在京城,给赵苒儿寻到一门让金氏满意的亲事,寻常的权贵还真入不了他的眼。
但是,赵苒儿背后就算是富甲一方的金氏,也改变不了她只是庶出的身份。
要说在京城让一个庶女做当家主母,京城无论哪家自诩高门权贵的,根本不会愿意拉下这个脸。
而一些小门小户的,金氏又看不上眼。
权衡之下,赵宣只能把目光放在了燕王府的侧妃上。
原本赵苒儿一介商女的身份,去燕王府做最多也只能做到庶妃。
可是其中有了赵宣的帮衬,册封赵苒儿为燕王侧妃的事情,自然是水到渠成。
可是,赵苒儿并不这么想。
奔波了一路的赵苒儿也有些饿,但是看着满桌丰盛的菜肴,却没什么胃口,正拿着银勺百无聊赖的燕窝羹里轻轻搅动的时候,外头的门被敲响。
“进来吧。”
赵苒儿放下手中的白瓷碗,抬眸看向了从屏风外走来的一身锦袍面带笑意的中年男子。
“你就是钱掌柜?”
钱掌柜脸上始终挂着不失敬意的微笑,拱手回应道:
“回赵小姐的话,正是。”
赵苒儿听见这话,眉心微拧,不由得上下打量一眼站在圆桌前的钱掌柜:
“你是如何得知,我姓赵?”
她从头到尾,都没有透露过自己的信息,这个钱掌柜又是怎么知道的?
莫非......
钱掌柜道:
“赵小姐说笑了,小的斗胆,是根据您今日乘坐的马车来判断的。”
钱掌柜脸上的笑意不减,又继续说:
“小姐乘坐的乌骓马,毛色乌黑发亮,四蹄如雪,是匹耐力极佳,适合长途奔走的马,而小的曾经在赵府的府门口有幸见过,于是斗胆猜测,您就是赵家从江南远道而来的三小姐。”
钱掌柜眼角的皱纹微不可察的一深。
他自然不会说,赵苒儿今日会来醉仙楼的消息,是云湛告诉他的。
赵苒儿却对钱掌柜的说辞,并没有怀疑。
“钱掌柜果然好眼力。”
赵苒儿捏了捏手中的帕子,又瞥了一眼身后的丫鬟绿荷。
只见绿荷又拿出一个比刚才更大,塞的更鼓的荷包,放在了钱掌柜的手中。
这重量,饶是在酒楼辛苦了半辈子的钱掌柜也着实惊了惊。
“钱掌柜,你不用惊慌,我们小姐只是想要问你几件事情,你如实回答便好。”
钱掌柜还没从荷包的重量中回过神来,赶紧点了点头。
“赵小姐但说无妨,小的一定知无不言。”
赵苒儿颔了颔首,道:
“既然钱掌柜知道我的身份,想必也知道我此番来京城的目的,不知燕王殿下和燕王妃二人,感情如何?日后我若是入了王府,多知道一些关于王府的事情,总是没有坏处的。”
钱掌柜笑着应是。
“赵小姐说的不错,想必赵小姐会这么问,定然也知道我们王妃和王爷还未成婚之前的佳话,王妃是王爷曾经的战友沈将军的嫡女,王爷是个重情义之人,自然对王妃情深义重。”
可是赵苒儿听了之后,面上浮现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
目光如有实质的落在了钱掌柜手中鼓鼓囊囊的荷包,道:
“钱掌柜,我想听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