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相回京，朝中文武都松了口气。
以前不觉得，这次他这么久不在，才惊觉陛下有多不习惯。
陛下不习惯，气便撒在他们身上。
二王近日批阅奏折也批得脾气暴躁，暗暗较量。
两方还要想着要怎么把奏折写出坑来，好恶心恶心对面。
穆原一回，就将协政堂堆积的公文过了一遍。
但凡奏折写得不够简洁明了的，一一退回。
美其名曰，周王瑞王也对冗长的奏折也颇有意见，陛下日理万机，没空看他们写的长篇大论。
众官员前几日还在研究怎么写得繁复，现在又该研究怎么写得简洁。
成元帝看着案头筛选过的奏折，方觉万分舒心。
又让徐嘉赐了不少礼物去相府。
温承已经将蔡明征提的几人都查了一遍，确实不涉党争，都是些明哲保身的官员。
为保险起见，明晏还是让他去了一趟相府，问问穆原的意见。
左相府，书房中。
穆原看着纸上人名，听温承说明来意，问道：“公主怎么不自己来。”
温承道：“公主事忙。”
“忙什么？”
“吏部缺人，公务繁杂，抽不开身。”
穆原将纸条压在一边，“知道了，劳烦温兄转告，空了我会看的。”
温承看了看压在最底下的纸，“此事，公主挺急的。”
“嗯，既然急，她便该自己来。”
温承叹了口气，直白道：“穆相还是不要逼太紧的好，以免适得其反。”
穆原微一挑眉，“温兄此话何意？”
“你是聪明人，该知道我是何意，公主要忙的事情太多，精力有限，现下实在分不出神再处理与你的事，你若逼得太紧，她会觉得烦扰。”
穆原沉默片刻，从最底下抽出那张纸，快速瞄了一眼。
“袁正白可用，他能力不错，入仕也早，做事也算认真，只是性情木讷不懂变通，所以如今四十来岁还是在礼部做个不打眼的员外郎，可为司封司或司勋司郎中，吏部司郎中不行，他做不下来。”
“其他人呢？”
“其他人没什么建树，不值得提。”
温承点点头，“多谢穆相，下官会一一转告公主。”
穆原问道：“她这两日在忙什么？早朝也不去上。”
温承收起纸条，道：“吏部巡察司诸事繁多。”
“她最近心情如何？可还因公事烦躁？”
“还行，听闻蔡尚书近来也十分认真，之前你替她梳理过吏部上下事务，如今做起来顺畅多了。”
穆原有些佩服，“蔡明征在工部干了许久，八面玲珑，懒了这么多年，竟然被她扳正了过来。”
温承笑道：“公主性格强势，做事果决，没有那么多瞻前顾后的思虑，蔡尚书自然畏惧几分。”
文官若是遇上不讲理的武官，本来就无可奈何。
办完事，温承欲起身离开，穆原却又问了他一个问题，“萧将军最近在忙什么？”
温承刚起来的身体定住，又稳稳坐了回去。
“穆相还关心萧将军在忙什么？”
“她调任御城卫，可是最近似乎都未曾上值。”
“许是苏大将军有别的安排吧，我也不清楚。”
“那魏直又在忙什么？他是公主的贴身侍卫，却很久未见了。”
“公主事忙，在京中人少，魏侍卫一直都在，有许多事情要办，只是你刚好没碰到。”
“公主说想要武库存放的兵器，可从京城这么远运送至曲阳城，是否多此一举？”
温承面带微笑，平静道：“你有此怀疑也是人之常情，确实这么远运送至曲阳城有些多此一举，实不相瞒，这批武器，确实是公主想要。”
“她要来做什么？”
“公主府府兵每日训练，兵器消耗巨大，你也知道公主私产并不多，兵器于她而言，是消耗品。”
“武库存放数量丰厚，只是用于府兵？”
“既然打着送镇北军的名头，自然也要真送些去的，这样一分，就不剩多少了。”
“公主府府兵要用兵器，她可直接向兵部提要，何苦绕这么大个圈子。”
“我刚才便说了，消耗巨大，各府兵器都有定量，不够用便只能自己花钱去铸，公主一向缺钱。”
穆原停顿了下，道：“她从我这儿拿走的钱财不少，还有苏卫的五百两黄金，应该不缺钱的。”
温承道：“苏大将军的五百两黄金公主不会动，不过是和他闹着玩的。还有你给的钱，其实也经不住花销，府中每日消耗不少，公主只有俸禄，养着一大家子人，且北地伤退不少，还有无数战士遗孀，公主一直在接济，钱如流水一般。”
穆原未急着追问，仔细思索温承的话。
温承神色平静，对上他探寻的目光。
“你与公主认识时间也不短了，可了解她的为人？”
穆原回道：“不知道算不算是十分了解。”
“那以你所见，公主想要这批兵器做什么？”
“正因为猜不到，所以我才问你。”
“那你为何不直接问公主呢？”
“......”
温承笑了笑，“你若有猜疑，大可去问问公主，她请求你帮助，你问清缘由再出手也是合情合理。”
穆原被他的话堵住，无奈一笑，“虽合情合理，但是却显得生分了。”
温承道：“公主自己会去提此事，也不需穆相费心，只用帮着劝着陛下两句便罢，公主会记你人情。”
穆原道：“她之前欠的还没还清呢。”
温承站起身行礼告辞，笑着调侃道：“她欠你越多，牵扯越深，不好吗？”
穆原点点头，起身还礼，“温兄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