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晚柠眼眸低垂,片刻摇了摇头,“不是知府。”
她走出诊间时宴明昌正在喝着茶水。
似乎没料到她这么快就结束了,惊喜中夹杂着惊讶的看过来,“已经忙完了?”
“还没。”陆晚柠朝他笑了下,“可能有个事情需要二公子帮个忙。”
能给她帮忙,宴明昌自然是十分愿意的,于是立刻站了起来,“陆医师只管说便是。”
陆晚柠朝他招了招手,“二公子跟我进来。”
这……
宴明昌有些不自在地朝一旁时不时往这边看一眼的吴掌柜。
清了清嗓子,有些紧张的跟着陆晚柠进了诊间。
但刚走进去,就瞧见坐在前头还在垂泪的妇人。
宴明昌反应了一会儿,明白了过来,刚刚好像确实没见到有病患走出去。
将宴明昌带回来之后,陆晚柠便道:“这位是刑部的大人,你说的那些事情,除了知府,我也不知该去哪里上告,你若是想说,便与这位大人将你口中那人的罪状都说出来,兴许他能帮你指条明路。”
“但有一点,不要说谎。”
听她这样说,宴明昌大概知道了是什么事情。
他并不着急,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抿着唇道:“夫人身上有冤案?”
虽然他尚不能理解这人是来看病的,为何会扯到这种事情上,但既然陆晚柠开口了,他便也没多问。
妇人犹豫再三,抬头瞧了眼宴明昌,许是因为他生了副正直的模样,终于让这妇人下定了决心。
呜呜咽咽地将自己的遭遇说了出来。
这妇人就是京城人士,五年前嫁给夫君,夫妻恩爱,第二年便生了个女儿。
去年的时候夫君上山砍柴不慎摔伤了腿,恰好听说胡府当时招厨娘,为了贴补家用,妇人便去了胡府做工。
可不曾想那胡府的二老爷是个色迷心窍的,竟看上了她,逼迫她与之苟且。
这妇人不愿,连夜从胡府辞工逃回了家中,谁知这胡二竟追去了她家中,若是她不同意,便要直接将她的孩子摔死。
为了孩子,妇人只能忍受屈辱从了胡二。
但谁知这胡二竟像是得了些乐趣一般,时不时地便要去找她一趟。
这件事也终于被妇人的丈夫知道,二人大吵一架,但夫君还是爱她,便想要带着她和女儿一起离开京城,远走他乡。
谁知两人刚商议好离开的时间,胡二却不知从哪里听说了这件事情,找上门来直接将她夫君的腿给打断了。
她不想再忍,一纸诉状告到了知府那里,可这知府不知是收了那胡二什么好处,听她说自己遭受的苦楚时不仅乐不自知,还要讽她自己贪图荣华富贵,与胡二那个畜生乃是两情相悦。
这日之后,胡二不但变本加厉地拿夫君和孩子来胁迫她,甚至还变态的在她夫君面前对她进行凌辱。
她倒是想要一死了之,可又怕自己死了之后胡二不会放过自己夫君和孩子。
夫君如今断了腿,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她又怎能狠得下心一走了之。
等她呜呜咽咽地说完,宴明昌气得不轻。
原本听到一半的时候宴明昌还想着这件事并不归他管,结果到后面便直接沉下了脸。
“你说的,是哪个胡家?”
“回大人,是胡康,二方巷口的那户。”
宴明昌应下来,“我知道了,我会去查,这件事若是真的,必会还你一个公道。”
妇人眼神颤巍巍的,即便她不知道眼前这人到底是不是真的能帮她,还是跪下道了谢,“民妇谢大人。”
药都已经开好,这妇人拿着方子去外面找伙计抓药去了,诊间里顿时只剩下陆晚柠和宴明昌。
陆晚柠有些不好意思,“这件事对你来说是不是添麻烦了?”
宴明昌摇头,“我也不是只管死人案子的,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当真如她说所,这知府帮着强者欺凌弱小,那绝不会只有她这一个受害者,背地里指不定已经有多少人遭了殃了。”
宴二面色沉沉,显然对于这种欺凌弱小的行为甚是厌恶。
见他这般,陆晚柠笑了下,“宴二公子与我先前所想的并没什么区别。”
宴二抬眸,刚刚的愤怒嗖的一下飘了过去,这段时间又晒黑了一些的脸颊瞬间浮上了一点红晕,不过看不清罢了。
“陆医师心里,我该是什么样的人?”
“古板,正直,公务上的事一丝不苟,但也不是一点不能变通。”
当然,陆晚柠还有一点没说,那就是偶尔还有点小孩子气。
也不知是这些男人们的通病还是怎么一回事。
她时不时的也会觉得祁慕朝分外幼稚,好比三岁孩童一般。
宴二挠了挠头,方才想起自己是为了什么来的。
“小丫头满月了,后日满月宴,姝儿让我来邀请你到时去府上坐坐。”
陆晚柠闻言立刻点头,“我会去的,小家伙起名字了吗?”
“娇娇。”宴明昌对于这名字显然有些不太满意,在他看来,这名字起的铿锵有力一点,将来能防一防小人,宴姝的小名就是起的不够铿锵有力,所以才整天情啊爱啊的,被男人哄来骗去。
他这副样子有些好笑,好在陆晚柠生生忍住了。
不过她倒是想到了昨日红菱后面又跟她说了的那些京城八卦。
这通平侯府里宴姝的那个庶子丈夫,据说在宴姝生产之后前去宴家负荆请罪了。
是真真正正的负荆请罪,赤裸着上身,背上还绑着木条,当真是让旁人看了好一番的热闹。
宴家觉得太过丢人,大门一关干脆理都不理。
据说宴姝那丈夫跪了半天,被气得头昏脑涨的通平侯派人前来拎回去了。
临走之前还叫喊着自己还会再来的。
这可真是好一出浪子回头的戏码。
好在这宴家人看得清,这满月宴既然是在宴家办的,想必是没有让宴姝与那男人和好的意思。
“那两只小猫养得还好吗?”
宴二见她发呆,还以为她是不知道该与自己说些什么,于是绞尽脑汁想了半天,终于找到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