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静亭被警方带走了。
郑特助在电话中告诉我,黄佳程在网上实名举报,说在去年上东区旧城改造项目的招投标中,长辉集团之所以能一举中标,全因我把飞扬建筑的标的泄露给了沈静亭。
本来,我跟沈静亭的婚外恋风波已经快平息了。
黄佳程的这个实名举报,就再次把我跟沈静亭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因为涉及民生项目,舆论上的声音又很大,相关部门不可能坐视不理。
郑特助说:“一开始,沈总是想把这件事情按下来的,这几天,他一直都在四处活动,可上东区这个项目太招眼了,是江城最近几年最大的一个旧城改造项目,上面很关注,所以即便我们并没有违规,但部里还是启动了对我们的调查。”
“沈总让我转告您,如果警方那边找您调查的话,您就咬死你失忆了,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您的病例以及相关医疗记录,他也都整理好交给律师了。”
“他还让我告诉您,别害怕。”
警方的电话很快就打过来,他们要求我立刻返回江城,就黄佳程举报一事接受调查。
他们还措辞强硬地警告我,不要抱有侥幸的想法,若我真的涉嫌违法了,我就是逃到天涯海角去也没有用。
他们的担心根本就是多余的。
沈静亭还在他们的手里,我怎么可能会逃。
就算要逃,我也要带着他一起才是。
电话挂断后,我立刻让林伯订机票,于当天深夜返回了江城。
警方已经等候多时,我一走出机场,就被他们请上了警车。
与他们一起来的,还有神通广大的记者。
在此起彼伏的闪光灯中,记者们急切地发问——
“许小姐,你真的把飞扬建筑的标的漏给沈静亭了吗?”
“你为什么那样做,是为了报复赵挽江吗?”
“你跟沈静亭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在一起了吗?”
听着他们急切到几乎变调的声音,我满心怨恨地想:赵挽江,如果我被千夫所指,是你想要的,那么恭喜你,你的目的达到了。
到警局之后,我直接被带进了一间审讯室。
或许是看我坐轮椅的缘故,审讯人员格外照顾我,没有让我坐那种限制行动的审讯椅。
他们甚至还给我倒了一杯热水。
但审讯迟迟没有开始。
在与审讯人员大眼瞪小眼好半天后,紧闭着的房门重新打开,走进来一位身穿便装的女性,胸前的铭牌显示她是市局的心理专家。
在我到警局之前,律师已经将我的病例以及医疗记录提交给了警方,其中有一份心理评估报告明确显示,我患有重度抑郁症。
律师提出,在我接受审讯时,必须要有心理医生在一旁陪同,以随时观察我的精神状态是否正常,还能否继续接受审讯。
再加上我还有应激性失语症,无法正常开口说话,审讯人员在对我进行审讯时,措辞语气都堪称温和。
他们先是问我与沈静亭的关系。
我握着笔,在纸上缓慢写下:“朋友。”
接着再问我与赵挽江的关系。
我顿了一下,带着怨恨的心情写到:“前夫与前妻。”
是的,我不承认自己是他的未亡人。
我也不会以未亡人的身份给他下葬立碑。
如果没有受伤失忆的话,我跟他或许早就桥归桥路归路了!
审讯人员带着我兜了好大一个圈以后,才进入正题。
“我们接到赵挽江生前的助理、前飞扬建筑的员工黄佳程的实名举报,说在去年的上东区旧城改造项目招投标中,你把飞扬建筑的标的泄露给了你的朋友沈静亭,有这一回事吗?”
我犹豫了一下后,在纸上写到:“不记得了。”
我确实不太记得了。
关于赵挽江的事情,我能想起来的很少。
审讯人员显然是不信的。
他与旁边的心理医生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语气陡然变严肃起来。
“许小姐,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我们既然请你来调查,那必然是掌握了一些证据,泄露标的可不是小事情,严重者将被判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你现在要是主动招认的话,那我们还可以帮你争取宽大处理。”
我摇头,在纸上写下:“抱歉,我的脑袋受过伤,昏迷了很长一段时间,也失去了以前的全部记忆。你们说的这件事情,我真的不记得了。”
“如果你们不相信的话,可以去查我的医疗记录。”
“关于过去的事情,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审讯人员与心理专家你看我我看你,似乎有些头疼,不知道怎样继续下去。
而我则因为错过了吃药的时间,精神慢慢开始变得恍惚,注意力没办法集中。
在审讯人员又一次问我,到底有没有把飞扬建筑的标的泄露给沈静亭时,我眼前一片白光闪过,手里的笔直接掉到了地上。
心理医生见状,立刻叫停了审讯。
我被送出了审讯室。
林伯一直等在外面,满脸焦急。
见我出来后,他立刻迎上前来:“小姐,你还好吗?”
我面色惨白地递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因为我的心理状况已经不适合待在警局了,我被临时释放。
临走前,负责我的那位警察说:“许小姐,在案子没有调查清楚前,请你勿要离开江城。”
我无力地点了一下头。
郑特助与律师也一直在等我,两人也是一脸的疲惫。
郑特助是知道我无法正常说话的,不等我打字问他,他就先告诉我:“沈总的调查还没有结束,您先回去休息吧,有任何消息,我都会立刻告知您。”
我不想回去,我想在这里等沈静亭出来。
林伯低声劝说:“小姐,先回去休息吧。”
“你今天一天都没怎么吃过东西,药也没吃……沈总肯定会没事的。”
我固执地摇头。
我要在这里等他。
我要第一时间确认他平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