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哲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解释,凌渊突然动了。
他一把掐住徐哲的脖子,将他狠狠按在铁架上。
金属架剧烈摇晃,发出刺耳的声响。阳光照在凌渊绷紧的手臂肌肉上,青筋如同盘踞的毒蛇般清晰可见。他的拇指正好压在徐哲的喉结上,只要稍一用力就能让对方窒息。
“你他妈的不要命了?”凌渊的声音冷得像冰,“要是被白哥知道——”
空气瞬间凝固。所有人都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停滞了。角落里,一只蜘蛛从网上坠落,无声地落在油污中。
白辰。
这个名字像是一把刀,瞬间剖开了所有人的伪装。
徐哲的脸色瞬间惨白。仓库角落的老旧空调突然启动,冷风吹得他打了个寒颤,汗湿的后背贴在了冰冷的铁架上。
“我......”他的声音发抖,喉结在凌渊掌心里艰难地滚动,“我会负责......”
“负责?”凌渊冷笑,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指甲在徐哲脖子上留下半月形的白痕,“你拿什么负责?白辰要是知道你小子把他弟弟——”
“够了。”李昊突然打断,他掰开凌渊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把徐哲拉到一旁时,阳光透过高窗照在他们身上,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小白不记得昨晚的事?”
徐哲摇头,汗水顺着鬓角滑落,在下巴上悬了片刻,最终滴在迷彩服的前襟上,晕开一片深色:“他喝断片了。”
“你确定?”
“确定。”徐哲苦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迷彩裤上的褶皱,“他连自己怎么回宿舍的都不知道。”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右手上——虎口处有一圈清晰的牙印,已经结了一层薄痂。
王凯突然凑过来,作训服上的硝烟味扑面而来。他压低声音,却掩不住语气里的八卦:“伸舌头了吗?”
“王凯!”李昊瞪他,眼角的皱纹深得能夹死蚊子。
“我就问问!”王凯举手投降,作训服袖口滑落,露出手腕上狰狞的伤疤,“这关系到我们怎么编故事啊!”他的战术腰带因为动作太大而发出“咔哒”的声响。
林涛摸着下巴上新冒出的胡茬,手指与粗糙的毛发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要不说是虫子咬的?”
“你见过哪个虫子咬出吻痕的?”周阳无语地翻了个白眼,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他的手机屏幕还亮着,显示着“如何辨别吻痕与虫咬”的搜索页面。
方烈突然举手,腕表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斑:“我有个主意......”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他。窗外,一只知更鸟落在电线杆上,发出清脆的啼鸣。
十分钟后,七个人蹲在仓库角落的轮胎堆后面,头碰头地密谋。
“过敏?”李昊挑眉,手指无意识地转动着五年前生日王凯送给他的戒指,金属戒圈在阳光下闪着微光,“你确定这能糊弄过去?”
方烈点头,战术手套上的魔术贴发出“刺啦”的声响:“小白对蚊虫叮咬本来就容易过敏,上次被蚊子咬了脖子也红了一大片。
“可这是吻痕啊大哥!”林涛抓狂地揪了揪自己的短发,发茬在阳光下泛着棕色的光泽,“过敏和吻痕能一样吗?”他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惊飞了窗外的麻雀。
“等等,”周阳突然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冷光,“说蚊子咬的?现在是一月份,零下五度,哪来的蚊子?”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众人头上。林涛猛地拍了下额头:“操,把这茬忘了!”他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惊起了角落里的一只老鼠,窸窸窣窣地窜过杂物堆。
方烈皱眉盯着自己的战术手表,表面上的温度计显示着-5c的字样:“确实...这个季节连苍蝇都看不见。”
“那怎么办?”王凯抓了抓乱糟糟的短发,作训服袖口沾着机油,“总不能说是冻伤吧?冻伤和吻痕差得也太远了。”
李昊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铁架,金属发出沉闷的“咚咚”声。阳光透过高窗照在他紧锁的眉头上,将那道疤痕映得格外明显。
“驱虫水。”杨毅突然开口,手指摩挲着下巴上的伤疤,“基地新配发的那批驱虫水,说明书上说可能会引起皮肤过敏。”
周阳立刻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我查查...有了!”他将屏幕转向众人,“氯菊酯成分可能导致接触性皮炎,症状包括局部红肿、瘙痒,严重时会出现......”他的声音突然变小,“...类似吻痕的印记。”
“完美!”王凯打了个响指,声音在仓库里格外清脆,“就说小白对新配发的驱虫水过敏!”
林涛却皱起鼻子:“但是驱虫水不是夏天才用的吗?谁会现在往身上喷这个?”
“训练场消杀。”李昊突然开口,声音沉稳,“今天早上后勤处对训练场进行了冬季虫卵消杀,用的是新型驱虫剂。”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蓝色的小瓶子,标签上印着“强力消杀剂”的字样。
“队长你什么时候......”方烈瞪大眼睛。
“刚才路过后勤处顺的。”李昊面不改色地拧开瓶盖,刺鼻的化学药剂味道立刻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他往自己手背上喷了一点,皮肤很快泛起一片不自然的红晕。
“卧槽!队长你!”徐哲惊呼。
李昊甩了甩手:“这样更可信。”他的声音依旧平静,但手背上的皮肤已经开始微微肿胀。
“行了,统一口径。”李昊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训练场今早消杀,新型驱虫水导致小白颈部过敏。
王凯去医务室拿抗组胺药,周阳伪造一份消杀通知,方烈处理掉...”他顿了顿,看了眼徐哲,“...所有证据。”
众人点头应下,只有徐哲还站在原地,脸色苍白如纸。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迷彩裤上的褶皱,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要是...他自己想起来怎么办?”
仓库再次陷入死寂。远处传来车辆驶过的声音,轮胎碾过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李昊深深看了徐哲一眼,阳光在他斑白的鬓角上跳跃:“那你就自己跟白辰解释吧。”
这句话让徐哲打了个寒颤。
“现在,”李昊拍了拍手,灰尘在光束中飞舞,“行动。”
众人分头离开时,徐哲落在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右手虎口处的那圈牙印上,耳边似乎又响起了昨晚白夜带着酒气的呢喃。
窗外,一月的寒风呼啸而过,卷起地上的积雪,在空中划出苍白的弧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