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牛贺洲,葬佛崖。
此地本为佛门古战场,万年前诸佛在此镇魔,血染崖壁,使山石尽墨。如今蚀月之力苏醒,整座山崖如被泼了浓稠的污血,黑雾翻涌,隐约可闻其中传来诵经声与魔啸交织的诡异回响。
忽然,天际金光裂云!
“轰——!”
一杆混元伞当空展开,伞面旋转,荡开百里黑雾。四大天王踏云而降,身后三千天兵列阵,银甲映着晦暗天光,肃杀之气逼退周遭邪祟。
增长天王手握青光剑,剑锋直指黑崖深处:“阵眼就在崖底祭坛,但蚀月已在此布下‘万魔诵经障’,擅入者必被度化成魔。”
广目天王冷笑,碧玉琵琶横抱怀中:“魔音?且看谁度化谁!”
多闻天王一抖混元伞,沉声道:“不可大意。此地怨气积攒万年,那些被魔化的佛修残魂,恐怕比寻常妖魔更难对付。”
持国天王轻抚腰间宝刀,目露悲悯:“昔日同修,今为魔障……当断则断。”
“进!”
天兵结阵推进,每踏一步,脚下黑土便渗出污血,似在抗拒天威。
黑崖深处……
入山不过百丈,四周景象骤变。
崖壁上浮现无数僧侣浮雕,有的宝相庄严,有的狰狞如鬼,皆被黑气缠绕,半佛半魔。它们眼珠转动,齐声诵念《往生咒》,可经文入耳,却化作蚀骨魔音!
“啊——!”数名天兵突然抱头跪地,七窍渗出黑血,皮肤下竟浮现出与崖壁相同的诡异经文。
“闭耳窍!”增长天王暴喝,青光剑横扫,斩碎一片魔像。
广目天王五指拨弦,琵琶声如金戈铁马,与魔音对冲。天兵趁机以符咒封耳,继续推进。
突然,地面塌陷!
数十具身披破碎袈裟的魔僧尸从血泥中爬出,它们脖颈挂着佛珠,可每颗珠子都是一只蠕动的眼球。
“是‘诵经魔僧’!”多闻天王混元伞一震,伞骨射出金光,将前排魔僧钉穿。
然而那些魔僧即便被斩首,残躯仍双手合十,断颈处喷出的黑血在空中凝成新的诅咒梵文!
持国天王宝刀出鞘,刀身泛起往生金光:“我送诸位……早登极乐。”
一刀斩落,佛光涤荡,十余魔僧终于化作黑烟消散。
冲破重围,众人抵达黑崖最深处——一座以骷髅堆砌的血祭坛。坛上悬浮着一颗漆黑舍利,正是被污染的阵眼核心!
祭坛四周,盘坐着七尊魔佛,它们半身金身,半身腐肉,眉心裂开一道血缝,内里可见细小牙齿蠕动。
“苦海无边……皈依蚀月……”魔佛齐声开口,声浪震得岩壁崩裂。
广目天王闷哼一声,琵琶弦崩断三根:“不行!这魔音直攻元神!”
增长天王突然咬破舌尖,以血涂剑:“结四象伏魔阵!”
四大天王各踞一方,法宝共鸣:
青光剑化青龙,鳞爪撕天!
碧玉琵琶引朱雀,火羽焚魔!
混元伞作白虎,啸动山河!
宝刀凝玄武,玄冰镇邪!
四灵虚影扑向魔佛,黑崖地动山摇!
趁此间隙,增长天王飞身跃上祭坛,一剑刺向漆黑舍利:“给我——破!”
“铛!”
剑尖抵住宿利,却无法寸进。舍利表面浮现一张扭曲人脸,赫然是蚀月渊主的化身!
“尔等……不过蝼蚁……”
威压如山崩,增长天王膝盖咔嚓一声裂开,仍死死握剑不放。
多闻天王见状,猛地将混元伞掷向祭坛:“老哥,接好了!”
伞骨刺入增长天王后背,竟与他经脉相连,磅礴法力瞬间灌入青光剑!
“四象归一,天威荡魔!”
“轰——!!!”
舍利爆裂,黑光贯天!七尊魔佛惨叫崩解,整座黑崖如被巨锤击中,自内而外坍塌。
尘埃落定,一道黑金光柱直冲九霄……
四大天王站在废墟上,身后天兵折损过半。
广目天王的琵琶只剩一根残弦,苦笑道:“这下成‘单弦天王’了。”
持国天王望着掌心焦黑的舍利珠——那是他从魔僧身上取回的遗物:“此战之后,当为这些同道超度。”
空中,血月被击中七次,边缘裂开一道细缝,似被阵眼之力所伤。
黑崖的风裹着血腥味掠过,隐约还有未散的诵经声。不知是魔障未除,还是亡魂终于解脱。
……
通明殿的青铜镜彻底复原,静静悬浮在祭坛中央。
白眉元尊瘫倒在地,颈间五道乌黑指印触目惊心。
力竭倒地的杨十三郎爬过去,却见老人颤抖着举起传讯符,符上“天枢”二字正灼灼生光。
“七星……齐了……阿灼……快!”白眉元尊在用传讯符告知阿灼。
隐约有铃声传来……
“老君,你没事吧!”
倒在三丈开外的太上老君抬起头来,双目喷血,咳血而笑,“白元尊……你还好吗?”
仙鹤寮,一直守在窗边的阿灼拼命摇动焚天铃,铃声响彻云霄。
七处阵眼陆续亮起的光芒,在夜空中终于有了北斗形状。
血月表面开始龟裂,无数黑影尖啸着从裂缝中挤出。它们汇聚成一只遮天巨手,抓向人间!
就在此刻——
\"铃——!!!\"
一声清越铃响贯穿三界。阿灼的身影出现在血月正下方,周身燃烧着赤金与漆黑交织的火焰。
她的身体正在消散,但焚天铃的声响越来越亮:\"火狐族阿灼......以血脉为引......\"
赤焰谷 —— 赤红如血
火狐族圣地喷涌出的光柱如沸腾的岩浆,炽烈灼目,似要将天穹烧穿。
北俱芦洲 —— 暗金如咒
兽骨鼓激发的阵光裹挟着远古战纹,金光中沉淀着血色,似佛亦似魔,肃杀而威严。
北极玄冰狱 —— 霜白如雪
极寒之地的光柱纯净剔透,寒气凝成冰晶环绕,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冻结成霜。
南海归墟之眼 —— 靛蓝如渊
深海漩涡中升起的阵光如万丈碧涛,深邃莫测,隐约有龙影盘旋其中。
西牛贺洲葬佛崖 —— 玄黑如墨
佛门古战场的光柱深沉如永夜,黑中泛着幽蓝,仿佛能吞噬一切邪祟,却又透着一丝往生梵音。
东胜神洲青冥泽 —— 碧绿如翡
沼泽毒瘴被木灵珠净化,阵光化作翡翠般的生机之色,草木疯长,邪气退散。
通明殿 —— 赤金交织
光柱赤金相融,如旭日初升,又似黄昏最后一抹余晖。
七色辉映,终成弑月之阵。
七处阵眼的光柱与铃音共鸣,血月剧烈震颤,裂痕中渗出污血般的黑雾。
\"......封!\"
七道通天光柱金光爆闪,在漆黑天幕上终于连缀成北斗之形。
七处阵眼同时震颤,光芒交织成网,将蚀月血月死死锁在网中。
血月表面裂开无数细纹,像一只被刺破的眼球,渗出粘稠黑血。那些黑血坠下,在半空便化作扭曲魔影,尖啸着扑向光柱。
“坚持住!”
白眉元尊在怒吼,双臂衣袖已被怨魂撕碎,露出森森白骨,“血月将倾,绝不能让它最后一搏得逞!”
可光柱开始摇晃。
阿灼独自站在首座府邸后院……
她的身体正在崩溃——右臂完全化为赤火,左腿却凝结着蚀月的黑冰。
焚天铃悬在胸前,铃身爬满裂痕,每响一声,便有一片碎片剥落。
“还差一点……”她仰头望着血月,左眼清澈,右眼血红。
黑雾中,母亲的身影再度浮现,这次却不再温柔。
“愚蠢的孩子。”幻象冷笑,“你以为牺牲自己,就能救这些蝼蚁?”
阿灼没有回答。她突然伸手探入自己胸膛,抓出一团跳动的心火——赤红裹着金芒,核心却有一点漆黑如墨。
“我知道你在听,蚀月。”她将心火按向焚天铃,“你藏在我血脉里的这点污秽……现在还你!”
“铃——!!!”
焚天铃炸裂!
铃音化作肉眼可见的赤金色波纹,横扫三界。
所过之处:魔藤灰飞烟灭;
冰尸罗汉化成一道白烟;
血月中伸出的巨手寸寸崩解……
阿灼的身影在铃音中渐渐透明。
她看见七把叉浑身是血仍咧嘴大笑,看见杨十三郎和白眉爷爷、太上老君相扶着走出通明殿废墟,看见戴芙蓉和秋荷一群人跌跌撞撞想冲上来,却摔倒在可望不可及之处……
“对不起啊,芙蓉姐。”阿灼轻声道,“骗你说阵眼需要的是火狐血脉……其实需要的,是火狐的命。”
最后一刻,阿灼毅然捏碎了那点蚀月污秽。
血月轰然炸裂!
无数碎片拖着黑焰坠向四海八荒,却在半空被七星光芒净化成星辉。阿灼的残魂随着最大的一块月骸坠向东海,在接触海面的瞬间,化作万千赤金流火,照亮了整片黑夜。
……
杨十三郎跪在东海悬崖边,手中紧握半片焚天铃。
铃铛内壁上,有一行小字——不知道阿灼什么时候偷偷刻下的:
“我很开心认识你们!!!”
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女人们的哭声终于撕心裂肺般响起。
海面浮光跃金,恍如那只小狐狸永远狡黠的笑眼。
\"当贪腐侵蚀信仰,连雷光也会堕入黑暗……但总有一簇心火,愿焚身照亮长夜。\"
杨十三郎喃喃自语道,转身走向夕阳,焚天铃在腰间轻响,铃音散入风中,惊起一群黑羽红眼的怪鸟——那是血月之劫后新生的魔鸟,人们叫它们“蚀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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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界无案》——第十九案《天眼宝藏案》11章完本,下一案《鬼铺画脸案》,不一样的鬼故事,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