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沈杰的汽车喇叭声传进306寝室时,姜雅琴正对着镜子整理歪了的发绳。
“真、真的是他?”她猛地扑向窗边,动作太急,膝盖撞到了床沿上,疼得倒抽一口冷气,但她顾不上揉,鼻尖几乎贴在了玻璃上——楼下那辆银灰色轿车他上周刚洗过,引擎盖上还凝着一层薄暮的金粉,驾驶座上的人正仰着头,手里举着一个印着老字号标志的纸袋,在暮色中向她晃了晃。
林慧语从后面凑过来,睫毛夹还挂在指尖:“我就说要收目击费吧?”话还没说完,就被姜雅琴推着往门外走,“帮我把小熊放回箱子里!别让它掉出来!”她手忙脚乱地翻着衣柜找外套,却把围巾甩到了风扇上,又弯腰去捡刚才被碰掉的润唇膏,耳尖红得像要滴血。
“姜雅琴,你上次考注册会计师都没这么慌。”林慧语慢悠悠地取下围巾,故意在她眼前晃了晃,“急什么?他又不会飞走。”
“他都走了三天了!”姜雅琴抢过围巾,胡乱地往脖子上一绕,都没发现发梢翘起来一撮,“我、我昨晚还梦到他在机场被人截胡了……”尾音突然轻得像叹息,指尖紧紧攥着口袋里的手机——屏幕上还停着沈杰三天前发的消息,“等我回来给你带桂花糕”。
楼下的喇叭又轻轻地响了一声,这次带着点催促的意味。
姜雅琴抓起包就往门口冲,经过镜子时猛地刹住脚,踮起脚把翘起的发梢按平,又扯了扯毛衣下摆,这才小跑着冲下楼梯。
沈杰靠在车门上,看着从楼梯口涌出来的女生中那抹熟悉的鹅黄色身影,喉结动了动。
她跑得很急,发尾沾着一些碎发,围巾歪在锁骨处,露出一截雪白的脖子,像一只急着扑食的小奶猫。
“不是说要三天后吗?”姜雅琴站在他面前,明明想问“怎么提前回来了”,出口却成了故意板起脸的责备。
沈杰把保温袋塞进她怀里:“老板娘说这桂花糕隔夜就不香了。”他伸手帮她理了理围巾,指腹擦过她冰凉的耳垂,“周文翰的项目提前收尾了,我改签了早班机。”
姜雅琴低下头闻了闻保温袋,桂花香混合着烤面的甜香钻进鼻尖,眼睛立刻弯成了月牙。
她刚要说话,忽然打了个寒颤,跺了跺穿着单鞋的脚:“今天风怎么这么凉……”
沈杰的手立刻按在她的脚背上,隔着薄薄的鞋底都能感觉到凉意:“不是说过别穿单鞋吗?”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不去大排档了,春月饭庄有地暖。”
“可是……”
“没有可是。”沈杰弯腰帮她系安全带,额头几乎要碰到她的,“上周你说脚冷得睡不着,我记着呢。”
姜雅琴的耳尖瞬间红透了,看着他专注系安全带的侧影,喉间像含了一颗化不开的软糖。
车开动时,她悄悄地把脚往他那边挪了挪——果然,他很快就注意到了,腾出一只手覆在她的脚背上,掌心的温度透过毛线袜渗进来,比地暖还管用。
春月饭庄的包厢里,暖黄色的灯光笼罩着两人。
姜雅琴脱了鞋,把冻得发红的脚悄悄塞进沈杰腿间,他正低头剥虾,指节上沾着一点油光,抬头时眼尾带着笑意:“这么凉,还往我这儿躲?”
“你腿暖和。”姜雅琴理直气壮,脚尖轻轻地蹭了蹭他的西裤,“沈总这么忙,还记着小女朋友脚冷啊?”
“记着。”沈杰把剥好的虾放进她的碗里,“记着你上次吃虾过敏,记着你说图书馆三楼靠窗的位置有穿堂风,记着你……”他忽然顿住,夹起一块山药放进她的碗里,“记着你胃不好,要多吃软乎的。”
姜雅琴咬着虾,眼睛慢慢弯成了两弯月牙。
她伸手擦掉他指腹的油,突然握住他的手按在自己脸上:“我也记着,记着你在机场说‘等我’,记着你送的小熊耳朵上的刺绣,记着……”她凑过去吻他的嘴角,“记着你说要和我过很多很多个冬天。”
沈杰的呼吸乱了一拍,反手扣住她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姜雅琴却突然退开,指尖轻轻咬着他的锁骨,温热的气息扫过皮肤:“标记一下,省得有人被截胡。”
沈杰低声笑了起来,喉结在她唇下滚动:“现在截胡也晚了。”他掏出手机翻到日程表,“下周三陪我去见陈虎跃二叔?他说要教我看钢材市场……”
“好。”姜雅琴的手指在他锁骨的红痕上画着圈,“不过……”她突然坐直,从包里摸出一个小盒子,“先收礼物。”
是一双羊绒袜,米白色,袜口绣着小小的“杰”字。
“上次说脚冷,其实是骗你的。”姜雅琴把袜子套在他手上,“我是看你总穿薄袜子,想……”
“想让我也记着你。”沈杰把袜子塞进外套内袋,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心口,“雅琴,今晚……别回宿舍了?”
姜雅琴的手指在他心口轻轻一戳:“林慧语要是问起来……”
“就说你在我这儿温书。”沈杰帮她理了理被自己揉乱的头发,“她要是不信……”
“我帮你圆谎。”姜雅琴低头喝了口汤,睫毛在脸上投下小扇子似的影子,“不过先说好,明天早上我要吃你做的南瓜粥。”
沈杰去付账时,她站在窗边看夜景。
路灯把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像一片分不开的叶子。
他走过来时,她突然转身勾住他的脖子:“沈杰,我今天特别开心。”
“因为我提前回来?”
“因为……”她的鼻尖碰了碰他的,“因为和你在一起,连脚冷都变成甜的了。”
出了饭庄,沈杰去开车。姜雅琴站在台阶上发消息——
“慧语,今晚我去沈杰那儿温书,别等我。”
手机很快震动,是林慧语的回复:“行,记得给我带南瓜粥当封口费。”
她抬头时,沈杰已经把车开过来,降下车窗对她微笑。
风掀起她的围巾,却吹不散眼底的甜蜜。
“走吧。”她坐进副驾驶,又把脚往他腿间挪了挪,“去有南瓜粥的地方。”
沈杰踩下油门,后视镜里,春月饭庄的招牌在夜色里亮着暖光。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羊绒袜渗进来——这个冬天,好像比往年都要暖和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