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刘长宁就在公主的带领下,前往安上门,那里就是献俘的地方。
因为安上门邻近太庙,此种夸耀战功的盛事,自然也要告知祖宗知晓,后代子孙没有丢祖宗的脸,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崇义坊与安上门仅隔着一个半坊,走路去也无需多久,但公主出行,自然坐的是辇车,刘长宁也混了一辆,不过他与公主不同车,而是跟在了后面。
等抵近了安上门,公主从辇车上下来,刘长宁自然也跟在她身后,连同几个侍女,穿过早就布防好的兵士甬道,进入了安上门北侧。
这里是一方高台,设置好了一排排的软座,供各个王公大臣或其妻女就坐,也是观献俘礼的最佳之所。
刘长宁跟着公主,也混了一个座位,颇有种在现代那次进场看国足的感觉,只是……不说也罢。
他坐下后,仔细打量起了周围的环境,北侧这边如果按照现代来说,应该就是VIp包厢,而远处的对面,则是一片低矮的广场,那里已经站满了百姓,算是普通座位,再远的一点,可以看到一条河,河边的树上,也爬满了人,那应该是“站票”。
中间是一条巨大的青石板铺就的大马路,也是封大帅献俘之所。
“刘长宁,见到那处城楼了吗?”李淑坐在他身边,忽然一指安上门正中间的城楼上。
“嗯,看到了。”刘长宁点了点头,因为距离较远,只能看到上面每隔一段就站着戒备的侍卫,看起来“安保”非常严密。
“等封帅献俘之时,父皇就会自那处而出接受封帅的献俘礼。”李淑介绍道。
“哦,陛下也会来吗?”刘长宁吃了一惊,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献俘礼啊,皇帝当然会出现了,可以说,他才是绝对的主角,而封翎,了不起就是个重要配角。
“嗯。”李淑点了点头,正待说话,突然旁边传来一个颇显魅惑的声音:“三妹!”
李淑闻言眉头微微一蹙,刘长宁闻声看去,只见一个一身盛装的女子走了过来,她大约二十岁出头,比玉成公主要年长两三岁,但与玉成公主长得完全不同,虽然也是个极其漂亮的女子,姿容美艳,但玉成公主更多的是清纯缥缈之姿,而她则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妩媚之气,令人一见之下,就有种浑身躁动的感觉。
“阿姊。”李淑见到她,起身问候了一句。
女子微微一笑:“自你从羧戎归来,还未来我府上一聚,三妹,是不喜我这个阿姊了吗?”
“阿姊说哪里话,妹妹心里想阿姊得紧,只是刚从羧戎归来,身体还有些不适,故而不敢去叨扰阿姊。”李淑说话很客气。
一旁的刘长宁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么客气,但同时也能听出来,她语气中的生疏,并不如一般姐妹那样,感情深厚,似乎更像是陌生人多一点。
“身体不适么?那现在呢,好多了么?”女子又是微微一笑。
“托阿姊的福,经过几日休养,确实好多了,这才得以出门来观封大帅献俘阙下。”李淑不卑不亢道。
“那就好。”女子点了点头,忽然瞥向了一旁的刘长宁,主要是见他与玉成公主坐得近,“这是谁?”
“他是我的宾客,给事郎刘长宁。”李淑立即介绍起来,“刘长宁,快见过宣阳公主。”
刘长宁马上起身行礼:“小臣见过宣阳公主殿下。”他如今也算是封了官,至少不用像以前那样自称“小人”了。
“哦?”李漓仔细看了他一眼,给事郎一个文散官,她自然不会放在眼里,但能与玉成公主坐在一起,那就不一般了,但再不一般,也没到让她高看一眼的程度,很快就略了过去,对李淑倒,“三妹回来得这般迟,我还以为要错过今年的魁首评比了。”
“魁首评比又不是什么大事,错过了也无憾。”李淑立即针锋相对。
“是真的无憾吗?想当初,王嫣然可是你一手捧起来的,三妹不想再捧一个王嫣然出来吗?”李漓呵呵一笑。
听她提到王嫣然,李淑眼中微不可查闪过一抹冷然,只是嘴上却笑道:“去年只是一时手痒而已,如今我却没有兴趣了。”
“呵呵,没有兴趣吗?三妹忘了去年是怎么欣赏王嫣然的吗?她的《从军记》和《蛇妖传》可是三妹最喜爱的,三妹不想再多看几遍吗?”李漓道。
“阿姊,王嫣然已经隐退了,就不要再去打扰了。”李淑闻言摇了摇头。
“谁说隐退就不能复出的?”李漓淡淡一笑,“需知做官也有起复,隐退也能再复出,这么浅显的道理,三妹不知吗?”
李淑眉头一皱:“阿姊,王嫣然是我送走的,你莫非要逼她回来?”
“你放心,阿姊再怎么说也不会那般做。”李漓摇了摇头,“不过今年的魁首评比,本还以为三妹也如去年一般,要捧一个魁首出来,可以与我打擂一场,结果却让我大失所望,曾经意气风发的三妹已经消失了吗?如今只剩下一个空壳了,那今年的魁首就当仁不让由我来捧了。”
李淑面不改色道:“阿姊说得是,魁首评比自然当仁不让交由阿姊来操持。”
李漓微微一笑:“我看中了一个叫莫愁的小娘子,她的琴技不错,人也长得不错,最主要的是,三妹,你知道是什么么?”
“是什么?”李淑问道。
“她与王嫣然长得有几分相似,哈哈,你说这巧不巧,说不得今年,我就要捧一个小王嫣然出来了。”李漓笑得很开心,笑得别有意味。
“那真要恭喜阿姊了。”李淑的手暗暗抓着软座的一角,刘长宁坐在她身边,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的手捏得紧紧的,甚至血色都变成了白色。
“呵呵,三妹,魁首评比之日,你一定要到场啊,我来为你好好介绍一下莫愁小娘子。”李漓笑得很开心。
“好,我也想见见这位莫愁小娘子。”李淑也是微微一笑,捏紧软座的手也松了开来。
刘长宁隐约觉得莫愁这个名字似乎听过,好像还听过她弹奏的琴声,难道就是那个莫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