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释?”
我没有理他,目光依旧盯着那些躁动不安的蛊虫,“据我所知,七星蛊是不死宗用以控制他人、侵蚀经脉的害人之物。何时成了你五仙教温养经脉的圣品了?”
此言一出,五仙教主巫鹄及其弟子的脸色骤然一变!
那不仅仅是被我戳穿谎言的恼怒,更带有一丝被说破根脚的惊惧。
巫鹄眼中杀机一闪,“朋友,空口白牙,污蔑我教圣物,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声音阴冷,“你既如此笃定,可敢亲自一试?若它真能温养你的经脉,你又当如何?”
我随手取出一张百两银票,轻放在展台上,同时伸出了自己的手腕。
“可以。无论是否有效,钱,我照付。”
巫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亲自取来一只七星蛊,小心翼翼地将它引向我的手腕。
然而,那七星蛊蜷缩在瓶底,拼命向后躲避,死活不敢靠近。
巫鹄脸色更加难看。
他另一只手悄然结了一个法印,藏在袖中的一个小铃铛轻轻一摇,发出一阵诡异的音波。
那七星蛊如同被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在铃铛的驱使下,它终于艰难地往前爬行,着触碰到了我的皮肤。
“吱!”
一声尖锐的悲鸣响起!
那只七星蛊周身微弱的银光瞬间熄灭,躯体一僵,直挺挺地从我手腕上坠落在地。
一动不动,显然已是死了。
全场哗然!
杜清远啧啧称奇,嘲讽道:“嗬!吹得天花乱坠的什么疗伤圣品,结果连碰一下人都能把自己给碰死?我看这不是七星蛊,是脆皮蛊吧!就这玩意儿也敢卖一百两?白送我都嫌晦气!”
他这话如同火上浇油。
五仙教主的脸色由青转红,额角青筋暴跳。
众目睽睽之下,圣蛊身死,被人如此奚落,他毕生积累的威望眼看就要毁于一旦!
五仙教主咆哮道:“你……你敢毁我圣蛊!找死!”
说话间,周身真气轰然爆发,墨绿色的袍袖无风自动,眼看就要出手。
我双手抱着胳膊,冷冷望着他。
只要他敢动手,那今日死得就不只是一只七星蛊了!
“且慢!”
一个声音及时响起,打破了这剑拔弩张的气氛。
只见一位身着锦袍,如同富家翁的中年男子,从后方快步走出。
五仙教主道,“万盟主,你来得正好……”
中年男子却没有理他,他目光落在我身上,试探着问:“阁下……可是从凉州来?”
我微微颔首,并未多言。
得到确认,他脸上立刻堆起无比恭敬,甚至带着几分谄媚的笑容。
他冲我拱手道:“失敬失敬!在下万富海,在这秦州地界操持万灵盟这点小本买卖,混口饭吃,做些稀罕玩意儿的生意。手下人不懂事,让您见笑了,见笑了!”
周围众人见状,无不惊得目瞪口呆。
万灵盟在秦州是何等势力?
说是手眼通天也不为过,何时见过这位万盟主如此低声下气地对人说话?
我笑着说:“适逢路过,过来逛逛。”
万富海笑道:“荣幸之至!”
他将五仙教主拉到一旁,低声警告道:“巫鹄!听我一句,此人,你惹不起,我万灵盟同样惹不起!此事就此作罢,对你,对五仙教,已是最好的结果!”
五仙教主又怒又惊,满脸不甘:“万盟主!咱们之前说好的……”
“闭嘴!”万富海脸色一沉,语气冰冷,“你若执意寻死,别怪我万灵盟不讲往日情面!”
他不再给巫鹄说话的机会,直接对身后手下吩咐道:“送客!”
紧接着,又补了一句,“把五仙教的展位,给我撤了!”
一声令下,几名万灵盟的护卫立刻上前,毫不客气地开始驱赶五仙教众人,并动手拆除他们的展台。
巫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的目光惊疑地落在我身上,狠狠瞪了我一眼,“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说罢,带着弟子灰溜溜地迅速离开了百蛊楼。
万富海望着五仙教主的背影,脸色阴沉:“大人,发生今日之事,是我万某人交友不慎,五仙教如此不识抬举,不如……”
他手中做了一个干净利落的切割手势。
我摇了摇头,“江湖门派,立足不易。只要他们日后安分守己,便给他们一条生路吧。打打杀杀,非是上策。”
万富海立刻躬身,“大人胸襟广阔,慈悲为怀,万某佩服!”
我呵呵一笑,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万当家,你错了。我可从不是什么慈悲的主儿。”
只是些许跳梁小丑,还不值得我动念。
这句话我没说出口,但万富海显然听懂了其中的意味。
“是是是,万某失言。”他连忙侧身,恭敬地引手,“此地嘈杂,不是说话之所。大人若是不弃,还请内堂用茶,容万某细细禀报。”
我微微颔首,随着他来到一间陈设雅致的内堂。
分主宾落座,侍女奉上香茗后悄然退下,并关紧了房门。
万富海起身,郑重地向我行了一礼。
我抬了抬手,示意他不必多礼,直接切入正题:
“万当家,现在可以说说,你这鉴虫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吧?”
万富海不敢怠慢:“大人稍坐,表兄铁棠有一封亲笔信,正好为您解惑。”
说罢,他转身从内间的书匣中取出一封火漆密封的信函,双手呈上。
铁棠?原来是百工坊铁监正的亲戚!
我粗略看了一眼信笺,正是铁棠写给万富海的,里面记载了其中的来龙去脉。
他顿了顿,观察了一下我的神色,才继续道:“大人想必知晓,当初在幽州,那‘丙三’品类的税虫,便是由百工坊着手改良。如今朝廷欲推行新一代税虫,此重任,大半又落在了表兄肩上。他特意为万灵盟争取到了这个机会,在秦州此地,进行小范围的……试运行。”
我眉头微皱,“丙三类税虫,据我所知,此类税虫极难控制,极易致人癫狂。”
万富海额角微微见汗,不敢隐瞒:“大人明察万里!确是如此。初期……确实出了些岔子。不过表兄已在镇武司大牢中,用若干欠税的死囚反复试验,改良过数代,如今这最新的一批,已然稳定了许多,绝不会再出现那等骇人情况。此次鉴虫会,便是想看看,在真实的江湖环境中,各方的反应如何……”
他的话语恭敬,但其中透露出的冰冷,让室内多了几分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