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华宫
“娘娘!”月芽捧着朱漆托盘小跑进来,“陛下赐的元宵节礼!”
语嫣掀开锦缎,霎时满室生辉——
正红织金云锦袄裙,衣领袖口缀满米珠,裙摆用金线绣着百子嬉戏图。
白狐裘滚边斗篷,内衬竟是罕见的孔雀羽线,走动时泛着幽蓝流光。
赤金累丝凤冠,凤喙叼着的东珠足有龙眼大——明显逾制,但帝王任性。
姜苡柔指尖抚过衣裙,笑道:“陛下这是...要把本宫打扮成元宵灯笼吗?”
“这样多喜庆啊!”月芽捧脸笑道。
窗外忽传来礼炮声,语嫣惊喜推窗:“娘娘快听,放炮了!”
此时,十里长街,红毯耀眼,侍卫们正挨家挨户挂上并蒂莲灯。
黄昏的霞光为瑶华宫镀上一层金边,姜苡柔扶着语嫣的手踏出宫门,便见一辆玄木鎏金的马车静候在侧。
锦帘半卷,隐约可见里头端坐的人影正执卷批阅,修长指节在暮色中如白玉雕琢。
她唇角微扬,踩着锦凳上了马车。
月芽刚要搀扶,里头已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陛下?”姜苡柔娇声轻唤。
焱渊头也不抬,墨发束在鎏金冠中,一袭绛红玄边织金箭袖袍衬得肩宽腰窄,领口微敞处露出一些锁骨,平添三分野性。
他的绛红锦袍是为了配她的正红织金云锦袄裙。
听闻呼唤,焱渊故作冷峻地抬眸,却在看清美人的刹那——
黑眸亮了,心跳快了
姜苡柔青丝绾作惊鸿髻,斜插一支累丝蝴蝶步摇,脸上垂落的金丝流苏面帘随着动作轻晃,隐约透出潋滟红唇。
略微的孕肚腰身,让这身正红织金袄裙显出别样的丰腴,领口雪狐毛衬得肌肤如凝脂。
“凤冠太招摇...”她指尖轻拨面帘,露出含情眼,“臣妾换了这款面帘,陛下可还喜欢?”
半遮半掩才最勾人。
焱渊心跳如擂鼓,这狐媚子!三日不见竟愈发美成祸水!
迷死朕算了。
他强自板着脸,伸出手将人小心得引到身侧,从怀中掏出那封信拍在案几上:“解释解释,这'七'字何意?”
姜苡柔眼眶说红就红,葱指怯生生拽他袖口:“臣妾错了......”泪珠要落不落地悬在睫上,“陛下还生气么?”
“把信补全了再说。”帝王喉结滚动,故意指着信首空白处。
姜苡柔咬唇轻摇,金丝流苏簌簌相击,如碎玉落盘。忽有一滴珍珠泪坠下,穿透面帘晶珠。
焱渊心尖蓦地一疼。
——她竟惶恐至此。
这'夫君'二字,怕是在她心里已经唤过千遍。
她想当朕是夫君,可却不敢有此奢望,她心里该有多难受?
朕不是个好男人,让心爱的女人受委屈。
“柔柔?你看。”他亮出手腕上的帝妃结发,“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朕知这份温情的来之不易,会加倍珍惜。”
俯身吻去她睫上泪珠时,薄唇擦过面帘晶珠,叮咚轻响里混着他低哑的誓言:“是妻。”
——他的妻,他的柔柔,他此生唯一的执念。
泪光朦胧中,姜苡柔望见帝王眸中星河倾落。
「无人扶我凌云志,我自踏雪至山巅」
重生那夜刻骨铭心的誓言在心头震颤,此刻却化作——
「若得龙鳞作云梯,且看金阙凤朝阳」
她更想与君——同踏青云斩苍茫。
焱渊将梨花带雨的美人温柔地抱到腿上,执笔塞进她掌心,大手包裹住她纤指,“朕教你写——”
笔锋游走,朱砂在\"称呼\"后落下「夫君」二字。
\"念。\"他含住她耳垂轻啮。
“...夫君~”这声轻唤如春风拂过冰湖,霎时裂开帝王筑起的所有防线。
朕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天,握着一个女人的手——许她夫妻之名。
但这种感觉实在太美妙,仿佛补齐了心中缺失的一阕。
焱渊又引着姜苡柔补全落款——「妻,柔柔」。
“姜苡柔,记着,”他捏她下巴郑重道,“朕虽暂时给不了你正妻名分,但朕心里...已经把你当妻子。”
“柔柔可愿......当真把朕当做夫君?”
姜苡柔抬眸,泪光潋滟如春池碎月:“臣妾愿意......”
这一声轻诺,似金风玉露相逢,在她与帝王之间筑起一座隐秘虹桥。
\"夫君\"与\"妻\",于寻常夫妻不过称谓,于九重宫阙却是——
剖心为契,以情为印。
“愿意什么?”他拇指抚过她唇珠,将那抹胭脂揉得晕开。
她仰颈而笑,流苏簌簌荡出碎光:“柔柔愿与夫君共白头......”
焱渊指尖挑开面帘,晶珠碰撞声里,他终得吻上朝思暮想,娇艳欲滴的樱唇。
宽掌抚上她微隆的小腹,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温热,“两个龙蛋又长大了些。”
姜苡柔轻喘:“身孕怕是要藏不住了......”
“那就昭告天下。”
“能瞒着先瞒着......”她慌忙按住他手,“臣妾总觉得不安......”
焱渊眸光幽深如狼:“朕饿了——要用膳。”
“陛……下~~嗯~~”
……(懂得都懂)
今年的元宵灯会格外盛大,红毯铺了整整十里长街,百姓们挤在两侧,踮着脚尖张望,不知为何比往年要隆重。
人群骤然沸腾。
俊美如谪仙的帝王,手里牵着孕肚微隆——却丝毫不掩风华的宸妃。
“夫君,今年灯会怎会如此热闹?”姜苡柔仰头笑问。
焱渊垂眸看她,眼底温柔似水:“你猜呢?”
全公公内心:您高兴就铺十里红毯?国库不要钱啊?!
路过一处卖灯笼的摊子,姜苡柔故意道:“陛下,这龙灯威风,臣妾想提一盏。”
焱渊瞥了一眼:“丑。”
“那臣妾换一盏?”
“都不准。”他直接把她手里的灯拿走,塞给她一盏小巧的凤凰灯,“你提这个。”
姜苡柔故作委屈:“可臣妾喜欢龙灯……”
焱渊突然弯腰,一把将她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臂弯里:“这样行了吧?朕比龙灯威风多了。”
姜苡柔搂着他的脖子,笑得花枝乱颤:“夫君最威风~”
长街转角处,一辆马车倏然停驻。
“那是......”她死死攥紧车帘,看着灯火阑珊处相携的两道身影——
指尖叩响窗棂,“去找些人,把这场元宵佳宴……搅得更热闹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