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直想着,胡宗宪完全是把自己和王滶搞混了,说:“不过他们往后,最好还是送去扶桑。”
胡宗宪脸色突然一阴,说:“为何不留大明,莫非王公另有想法?”
王直也知自己说漏了嘴,连忙答道:“哪里,只是我在扶桑,他们也到扶桑,可以更方便照顾。”
胡宗宪脸色更不好看了,说:“恩师有意保荐你做王。你可知,其中的恩情有多大?说句不好听的,今后若是你行差踏错,重回旧路,他老人家也要受牵连。莫说是他,就是我也不得安生。须知,从今日起,你、我、他,还有其他许多人,便是同在一条船上。你是跑海、混江湖的,应该懂得这种道理吧?”
王直有些听不明白,问:“什么意思?”
胡宗宪咳上几下,清了清嗓子,故意压低声音说:“同气连枝,荣辱与共。”
王直仔细听了,好好琢磨了一番,恍然大悟,说:“你刚才的意思是,我们俩,还有其他许多人,上了同一条贼船?”
胡宗宪脸色红、白、青交替变化,猛咳不止。好一会,缓了过来,说:“不是‘贼’,是‘官’。你以为还是在你的草莽江湖啊。自然是在官场了。官场有另一套门路。我们这批人跟的都是恩师。”
王直又问:“严相爷从前是胡大人你的教书老师?”
胡宗宪又咳了起来,不过这次明显好多了,过上一小会,说:“早年我初进京,便向他交了拜帖,做了门生。并非真是教书识字的那种老师。但是他对我恩情,远胜过‘入学启蒙’之类。简直是再造父母。我今天的成就全是赖他所赐。若非恩师举荐,我又岂能有如今的位置。”
王直说:“门生?!”似乎懂了些。
胡宗宪说:“看来,场面上的很多东西,你都不懂。这趟进京,千万小心。需知祸从口出。不可因妄言,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你我已是同船……同路,因此你在我面前说什么胡话,都不是很要紧。但京里多的是,上了号的人物。你的身份又极其特殊。因而上了京,小心为妙。千万注意别暴露了身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王直觉得所言极是,不由点了点头。
胡宗宪给王直安排了一些护卫和几辆马车,乔装成普通商客,日夜兼程,赶往北京。这批护卫的领头,是个满脸络腮胡的汉子,其他人都唤他“七爷”(音)。身手不凡,像是个武将。这些人极少和王直特意搭讪,也只是奉命行事,作趟随行保镖。
王直穿越也有些年头了,对古代大明内陆的风土人貌却未怎么见识。苦于行程紧凑,只能走马观花。心里倒想着,若是能长住在大明也不错。但是革命事业也很要紧,还有广阔的美洲等着解放军去接收。可不能因沉迷于花花世界,而忘了革命之本。
终于到了北京城,倒也不耽搁,直接往严嵩的府邸而去。路上已经耗费不少时日,也算是耽搁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