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直说:“我有一位故交,为求官流落京城。这次正巧碰上了。想为他在江南谋个职位。不知道胡大人,方便否?”
胡宗宪问:“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竟能和镇北王攀上交情?”
王直说:“姓吴,名承恩。是个书生,满腹经纶,只可惜科举屡次不中。不知道胡大人这里能不能给个机会?”
胡宗宪想了想,说:“长兴县令一职如何?”
王直喜形于色,说:“胡大人当真爽快,这职位够分量。胡大人这笔恩情,王某记下了。”
胡宗宪问:“那个吴承恩什么时候能过来?”
王直说:“我出发前,他就已经上路了。估摸着也该快了。”
胡宗宪说:“那我尽快给他安排。”
王直笑了笑,说:“这事就这样定下了?”
胡宗宪说:“我既已说出口,自然作数。再则,我这里也有事要让你相帮。”
王直问:“胡大人,你我就不必见外了。有什么事,也尽管说。”
胡宗宪说:“皇上的圣旨已经先到了。上边要求将你的那些炮舰,全部拆毁作废。而大炮则走运河水路,直送京城。”
王直愣了愣,竟也高兴不起来,脸色暗淡地说:“拆便拆吧。这事皇上有提过。将来这些大炮要架在城塞上对付鞑子。”
胡宗宪笑了笑,说:“皇上好定计。既然王公也这般爽快地应了,那就好操办了。”顿了顿,又说:“圣旨上还写了,要解散你的解放军。你看……”
王直脸上的皮肉抽动着,却半晌说不话来。
胡宗宪安慰说:“镇北王要看开些。人马嘛,等你到了北边,自然还会有。您的弟兄们漂泊海外已久,也该过些安生日子了。”
王直想了想,说:“他们习惯于在船上,到了北方寒冷内陆,有本事也使不出。罢了,罢了,就依了吧。”
胡宗宪说:“南人擅船,北人擅马,所长大为不同。王公能想通这一条,也是不容易。”
王直的神情更加落寞,似乎要哭出来。直接发起了呆,愣愣地如同木雕泥塑。
胡宗宪见此情此景,也知王直心里必不好受,便也不出言打扰。两人无言、相对,长坐良久。
圣命不可违。王直和胡宗宪很快便操办起拆船卸炮的事来。而舟山岛上的解放军战士们,除留下干部,预备作镇北王班底外,其余全部上岸,准备进一步安置。当然得先作为人手,和明军一道拆船。
战船直接开到钱塘江的杭州一侧,在江岸边进行拆除。因为船太大太多,为了加快进度,一律采用了彻底破坏的办法。
解放军辛苦打拼出来的已是世界第一的海军家底,顿时成了一堆堆废木料。由于废料实在太多,只得放火焚烧,以便快速清理。火光冲天,烈焰熊熊,连日不绝。
由于大炮太多太重,京杭运河杭州段的船只虽多,但抽调一空后,竟然还是不足。
而胡宗宪另算了一笔细账,其实大炮先运往京城,后再赴边关。运费成本已超过造价本身。因此不如从解放军中选派熟练工匠,直接到北边,就地造炮,更加经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