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司景语调散漫,却让权任飞三人一点一点变了脸色。
“你们,凭什么打她?”
分明语气很轻,可夕阳里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却让权任飞三人头皮发麻。
权馨自他身后探出一个脑袋,偏头看着他。
“怎么,想帮我打回去?
算了,脏。”
凌司景垂眸,凌厉的眸色瞬间变得柔和。
“我已经将满清十大酷刑都想了一遍。”
“想想就好,悠着点,别给我拉仇恨。”
“别小看我,我懂得很多的。”
也很能打的。
只是小馨,不让他出手。
她说她的仇她的怨,她要自己报。
那就随她。
天塌下来,他给顶着。
昏黄夕阳下,凌司景偏头看着容颜俏丽的女子,喉头禁不住滚动了一下。
她离得自己,好近。
他还想再近一点。
但苍蝇太多,惹人烦。
付玲玉站在门后,还没解下的围裙挂在身上,还没擦干的手紧握成拳,眼眶通红,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气急了。
她很想现在就冲出去撕了那个磋磨了她女儿整整十八年的女人。
可是,她不能啊!
她的身份,现在还不能让别人知道。
要是暴露他们的关系,只会拖着女儿坠入地狱,再无半点益处。
现在,他只能将自己满腔的愤怒压在心底,一直压着,不能有丝毫泄露。
是他们,亏欠了自己女儿,亏欠了好多。
而院门外,赵玉华就像是一只打了胜仗的母鸡,握紧周阮的手,露出了胜利者的傲慢神情。
“权馨要是还想认我们,就对我下跪道歉,然后请我们进去住几天。
要不然,权馨,没有娘家人的女人可是很可怜的。
你以为一个男人对你的爱意能有多长的保质期?
别等到你人老珠黄时才后悔,那可就来不及了。
权馨,我不知道你用什么样的手段勾引到了凌县长,你以为你勾引上凌县长就找到了自己的靠山吗?
若非你现在有点用,他能看上你?”
权馨自凌司景身后站出,一双漆黑的瞳眸反射出了一点幽冷的光。
可那张绝丽的脸上,依旧带着笑,淡淡看着赵玉华。
倏而,她将背上的背篓放在地上,然后冲上去几脚就将碍眼的三人踹出了老远。
“这下满意了吗?老贱人?”
赵玉华三人倒在地上。
肚子一阵抽痛,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突然暴起的权馨。
半晌后赵玉华只觉喉咙里吸入了一股凉气,然后整个人像是被掐住了喉咙,随即,被气晕了过去。
权任飞一见,爬起身就跑,丝毫没管倒在地上的赵玉华和周阮。
周阮捂着嘴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可接下来,她却听见了权馨毫无温度的笑。
这笑,是那样的刺耳,又是那样的令人胆寒。
她瞪大眼睛看着权馨笑得前仰后合,而她,就像是被什么恐怖阴影笼罩一般,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
直到某一刻,周阮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权馨突然就止住了笑,用脚扒拉了一下犹如死猪的赵玉华。
而那一刻,所有的肆意飞扬的情绪,如同胶面被撕开了一般,只剩下冰冰凉凉,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眸,居高临下看着赵玉华没了意识的身躯。
“都知道我这个人冷情冷心了,却还要来我面前瞎逼逼。”
然后,她蹲下身,偏头看向了恐慌不已的周阮。
“你们是正常人类吗?怎么这么喜欢受虐啊?”
那一刹那,周阮惊恐又仇恨的视线落在权馨的脸上,随即,竟是弯了一下唇角。
只要权馨和权家人的矛盾越深,她获得的利益,就越多。
她在心里不停呐喊:“权馨,快动手吧。
趁机会要了赵玉华的命,这样,我的利益就能最大化了!”
可权馨没有读心术,听不懂她的心里话。
哪怕听懂了,她也不会按照周阮所说的去做。
她只重重拍了两下周阮的脸颊。
“记住,我不会拦着你们来找死。”
她嘟哝一句,然后起身,带着凌司景回家。
等看见付玲玉,她恢复了自己的温和与娇俏。
“妈,好饿,我要吃饭。”
付玲玉和黄慧琴呆愣一瞬,忙去厨房端饭端菜。
“饭菜不热不凉,刚刚好。”
赵玉华被送去了卫生所。
大夫说:“病人的情绪不太稳定,切记不要大喜大悲,情绪起伏过大。
要不然,会有中风的迹象。”
权国红嘴唇紧抿。
大喜大悲吗?
暂时没有吧?
情绪起伏较大,这个应该有。
只要看见权馨,她的情绪,就没有好过。
“爸,别再去找权馨了,她不是咱们能惹得起的。
别将事情闹到无法收场的地步你们才知道后悔。
趁权馨还没到赶尽杀绝的时候,抓紧回去了。”
要不然,就冲他妈这个脾气,迟早得被权馨气死。
可即便气死了他妈,权馨也不会有任何愧疚和不安。
因为这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
凌司景将权馨送进屋,就要离开。
“吃了没?
一起吃点吧。”
权馨语气平静,听着,并没有多少热情,就好像只是一句公式化的客套,却让凌司景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这种平静之下,藏着几丝别样的情绪。
“饭做得不少,足够的。”
付玲玉也说了一句。
两人没有进屋,就坐在树下的桌椅上。
伸进来的树杈上吊着一个马灯,昏黄的光在夜色里晕染出了一团光亮,照亮了面前二人的世界。
手擀的凉面,很劲道。
配了西红柿鸡蛋,土豆丝,拌起来很可口。
在这静寂的夜色里,空气,被灯光染上了一丝橘黄的暖意。
权馨没有抬头看面前的男人。
她早就已经熟悉了他的模样。
身形修长笔直,哪怕只是穿着很普通的棉布衣裳,也依旧有一种鹤立鸡群的独特气质。
吃饭间,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付玲玉和张慧琴躲在厨房吃。
时不时伸头往院子里看一眼,然后,笑。
权馨的眼光,不错。
等碗盘见了底,凌司景抽了一张纸巾擦了嘴。
权馨是懂享受的。
纸巾柔软细腻还不掉渣。
就连装纸巾的木盒子,也透着一股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