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潇洒善于隐藏自己的情感,厌恶和喜好不会轻易表现出来。也许是对前程未卜的忧虑,也许是不喜欢离别的惆怅,他从来不参加欢送活动,哪怕是部队的两次出征他都不曾露过面。这一次,他破天荒地出现在欢送乌兰牧骑的仅七八个人的人群中,毫不掩饰地表达着对乌兰牧骑的重视。
他握住乌兰牧骑团长额尔古纳的手说道:“你们是火把,你们,你们是宣传队,你们是工作队,你们把工作做好了,抵得上十万铁骑!”
短短一句话,结结巴巴咯咯噔噔地,不流利不顺畅,当为现场临时发挥,当不曾有所准备,甚至都不曾打过腹稿。
“这是马头琴吧?”潇洒把乌兰牧骑政治处主任美丽其格的琴拿到自己手上,翻来覆去看了又看。
“是的主席,是马头琴。”
“此去,要克服困难尽最大努力,把统战工作做好做扎实,把你们的蒙古同胞团结好。”
“股东会建设、武装斗争、统一战线,是我们战胜一切敌人的三大法宝。乌兰牧骑一定会成为统战工作的排头兵!”
“好好好!”潇洒连赞三个好。“不愧是政治主任。”
为赶时间到下个投宿点,乌兰牧骑定在披星戴月的早上6点出发。时间太早,能爬起来给他们送行的人少得可怜,美丽其格的心中其实是有一丝无奈、遗憾、无趣、失望和失落感的。他知道,梁山的兄弟姐妹们不来送行不仅因为时间太早,还因为乌兰牧骑都是蒙古人。梁山众对他们蒙族人很好,可那些客气和尊重反叫人不舒服,那是对待客人才会有的客气。可乌兰牧骑不是客人,也是这片土地的主人啊。
今天,最高首长老大清早地亲自赶来送行,盘踞在美丽其格和乌兰牧骑成员们心头上的失落感烟消云散,他们感动,他们高兴。他们是蒙古人,对待特别的感激和感动不可能是眼泪,而是欢乐的歌声。
美丽其格扎紧马头琴的琴套背负肩上,跳上四轮大车。车把式也就是团长额尔古纳扬鞭催马,高声喊道:“乌兰牧骑的姑娘小伙子们,唱起来!”
我们像双翼的神马,飞驰在草原上
啊哈嗬咿
草原万里滚绿浪水肥牛羊壮
再见吧绿色的草原,再见吧美丽的家乡
啊哈嗬咿
为了远大理想像燕子似的飞向远方
乌兰牧骑在歌声中淡出人们的视线,承载着无限的期望走上大道奔向遥远的远方。
送走了乌兰牧骑,文化攻势第一阶段实施项目画上了句号。接下来把哥几个凑拢来商量第二阶段该如何出手。
眼神愣愣地,不带眨眼的。这家伙,在出神入化啥呢?曹少伸手在泰森眼前晃了晃。泰森一把抓住曹少的手,“不对呀!当年马皇后给女同胞们做的主:大明女子嫁为人妇,不论贫贱富贵,出嫁之日皆可穿凤冠霞帔坐八抬大轿。我那大侄女正经嫁给皇帝,怎地行头、婚轿一个没捞着。太委屈她了。”
“太委屈,还爱着你,你却把别人拥在怀里。”胶皮伸手去拧泰森耳朵,“怎么,做了一夜夫妻舍不得了?”
“轻点,别让人听见。你巴不得我欺君之罪败露,被砍头是吧。”
潇洒笑道:“岂止砍你头,必须满门抄斩,我们几个统统难逃一死。”—“我算看明白了,妥妥的政治联姻,你看丁家叔侄那么些天里,有花心思和时间在迎亲上了吗?根本就没当回事!赵舒雅此去必守空房守活寡!看着吧。”
泰森道,“你潇洒看明白的一般不会有错啦。”
这马屁拍得老白头心肝乱颤,把稳重丢到一边去,“我还有预判,马上东林党就该有动作了,要么来信要么来人跟咱讲和。”
“同意。”
曹少嚷嚷道:“讲和个屁!终场前几秒几十秒比分落后时叫的技术型暂停。当我们三岁小孩啊。”
“我们清楚他们在说谎,他们也知道自己在说谎,他们知道我们清楚他们在说谎,我们明白他们知道我们清楚他们在说谎。但是他们依然要说这个谎。呵呵。”
曹少笑道,“索尔仁尼琴的经典名言,不过潇洒哥你好像给改了个把字。”
“改不改的就那意思。俄语也忒啰嗦了些,换中文表达就四个字:心照不宣。”
泰森想了又想,看穿不拆穿,两边都装糊涂,可不就是心照不宣么。接着扬手朝着高喊:“赵贵妃一路平安。”
胶皮正昏昏欲睡中,却被泰森手指头戳醒过来。“哎,我听说女人比男人更色,你们女人的小妹妹长久收不到公粮得不到滋润,到底会不会生不如死啊?”
“人跟人不一样,我就不会想那事,属于被动型。有些人性欲就很强烈很主动。还惦记赵舒雅呢?我说你这杀人如麻的糙汉倒还挺会疼老婆的。”
泰森指了指潇洒,对胶皮说道:“告诉你,大侄女在床上嗨得很哩,如这老家伙预判的,将来老子得替舒雅出气。”
此时,正闭目养神中的曹少打开一条缝的眼帘来,说道:“舒雅,哎呦歪,好生亲密。警告你啊,特么别打张嫣主意,做人不能太嚣张。”
胶皮盯着两人问:“张嫣是谁?”
“当今皇后,朱由校的老婆。”
泰森笑道:“听说张嫣貌美如花,盛世容颜诸君共赏。”
“听说?听谁说的?”
“后世网文和当代野史都这么说。”
胶皮睁圆了眼睛拉长脸道:“别乱来啊,彻底打消这念头,要闯大祸的!”
曹少有些幸灾乐祸道:“唉—有些人啊就是贱,为毛不早抱进屋里。一夜缠绵出感情来了,后悔了,舍不得了。贱!”
比泰森更贱的大有人在,比如缅甸王阿那毕隆,这位兄台,你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隔一条锡当河,缅甸东吁王朝首都白古城就在眼前。宽阔的锡当河成为天然护城河,保护着巨石垒砌而成的比较大的外国城市白古。
阚纯士踩着软梯爬上被砍掉枝丫的参天大树,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对岸的布防。
“找死!30万人挤一起当馄饨馅呐。”
我们的老阚其实相当郁闷,内心承受着巨大压力。从大本营传来的消息非常刺耳,说什么大军南征是错误的军事行动,劳民伤财徒耗军力不说还连累到了西域战略部署,上演一出800白骨埋流沙的悲剧。说他阚纯士行动缓慢,入缅作战三月有余一枪未发,有畏敌避战之嫌。阚老大当然不会在意这些放大的走样的谣言,但他也明白无风不起浪的道理,谣言能飘过万里之遥传到自己耳朵里肯定大有出处,说明军委的确不甚满意!阚纯士实际上很想立即下令全军发动总攻,一口把对岸吞了。但舟桥部队还在50公里之外正急行军赶来,再等两天吧,或许对岸就投降了呢?
“缅王及缅军将士们,你们还有24个时辰考虑。于24个时辰之内出城列队投降,我强大的梁山军将保证你们的生命财产安全。两天之后我军将进行无差别攻击,不再接受任何形式的投降。”高音喇叭每隔一个时辰喊上一遍,每喊上一遍,留给缅王阿那毕隆的时间减少2个小时。
阿那毕隆心里那个悔恨,当初怎么会失心疯一般受沙定洲和阿迷州普名声之妻万氏这对狗男女的蛊惑,跟着水西安氏跟明国过不去。对岸的明军明显就是来秋后算账的。尼玛,不问罪沙普却先来揍老子,居心何在!
打?开什么玩笑,人家一个连百来号人就能灭了水西数万大军,缅军战力尚远不如水西,打个球。降?账面上控弦甲兵二万,三十万军队一箭不发跪地投降着实没面子。议和?人家根本不搭理,只让出城列队无条件投降。
是战是降?其实是个面子问题。梁山军自入缅,全程未遭遇任何形式的抵抗,有组织的、民间自发的,一概没有。实在是因为缅人不敢迎战,缅人中去过成都的见识过梁山军的本事,更有娄山关之战安坤三万大军冲不破区区百人阵更是彻底摧毁了抵抗意志。
当然,缅军全线南撤并严令不得接敌,也并非完全是畏敌怯战。阿那毕隆刚开始确实打算诱敌深入,北南合兵后打一场大决战。只是事态的发展超出了他的预计,缅军的主动撤退变成了合法的逃跑,诱敌深入的说辞为逃跑避战披上了皇帝的新衣。跑着跑着,见天朝大军行事挺规矩,不杀人不放火不掳掠,于是斗志就跑光了。假戏真做成为习惯后就再没有人想起来有诱敌深入围而歼之的神机妙算。
“缅王及缅军将士们,你们还有20个时辰考虑。请于20个时辰之内出城列队投降,梁山军保证你们的生命财产安全。40小时之后梁山军将进行无差别攻击,不再接受任何形式的投降。”
城外的劝降冷冰冰,城内的军事会议热烘烘。东吁的王公大臣们在激烈争吵,争吵的焦点却不是战斗到底或是开门投降。自古能混到高管层级的都不是傻子,主张迎战会被天兵当顽固分子惩办枪毙,主张投降当下不好开口,投降二字得是你阿那毕隆说出口,大家再山呼大王不忍生灵涂炭念及百姓安危之大大的英明。都兵临城下了,不议战与降,那议的什么事呢?他们争论的焦点是从哪个方向突围,向东去暹罗还是向西去莫卧儿?大多数人认为往东是为下策,暹罗历来是天朝的好藩属,去那里十有八九会被卖。还是向西有把握,打不过梁山军,收拾印度阿三还不是手到擒来。
别看屋子里吵得凶,其实就是在演戏,群臣都知道所谓的突围根本不存在。因为他们数过河对岸的炮阵地和机枪阵地,无路可逃,前面倒下的尸体会堆成山挡住你生路。如此出现了极为默契且有趣的现象,当西进的声音被淹没时,主张东进的人立马改主意要往西走,东西两派人数总能维持均衡。阿那毕隆心里对这些老油条毫无办法,更没了脾气:“再议---”
距离总攻时间还有3个小时。
舟桥部队到达指定地点,‘哗啦啦’展开了铁质浮桥,工兵快速奔上桥面紧固卡扣。固定好之后紧接着再连接上一块浮板, 1.5个小时完成8块浮板的连接,架桥任务执行完毕。作战部队的战士们光听说联勤军有舟桥部队,这回第一次看到此精彩表演,都有些目瞪口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