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安阁是望京城内最负盛名的珍宝阁,专营稀世古籍与奇珍异宝。
但这御安阁也并非什么人都能进的。
即便是许多当朝权贵御安阁也是不放在眼里的,没人知道这背后的人究竟是谁。
而云岁晚也是机缘巧合之下和这里的老板有过一次交集,从此结缘。
所以才有进入御安阁的机会。
基本上都会买到。
自然,这里的价格也足以让寻常人家望而却步。
裴砚桉不知道云岁晚去干什么。
但想着若是去了真能碰上,于他而言,能和云岁晚说几句话那也不虚此行。
所以当即策马跟了过去
而云岁晚这边出门之后就直奔御安阁而去。
她今日过来不为别的,只为寻一本名为《素经》的医典孤本。
她拿了商扶砚那么大一幅地舆图,而且又多次得他帮助,加上上次马球那次。
确实也该还他一份礼物了。
只是商扶砚缺的东西不多,云岁晚只那日听说他对医学有兴趣,所以才想送他一本关于医典的书籍。
她打听过了,有一本叫作《素经》的稀世孤本,里面有许多独到的医理见解。
兴许商扶砚能从中得到更多启发。
可惜今日走了好几家书屋,可都没能找到。
所以,这才是来御安阁试试运气。
进门之后伙计便招呼道:“云姑娘。”
云岁晚就将自己想要的东西同店里的伙计说了。
伙计一听道:“请云姑娘稍等,此书珍稀,容我们查查看是否有收录。”
“好。”
伙计恭敬地退下,奉上了上好的香茗。
云岁晚刚端起茶盏,一道阴影便笼罩下来。
“晚晚。”
云岁晚抬眸,看见裴砚桉那张熟悉的脸,眼底的热度瞬间褪去。
他居然也能进得来御安阁?
她轻轻颔首,便错开了视线,仿佛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这般漠然的态度,像一根针,刺入裴砚桉的心口。
他往她对面坐下来,“刚刚永年说你拒绝了我送过去的东西。”
云岁晚又才看向他,“是,裴大人,不要再玩儿这种游戏了,我们不是已经都和离了吗?”
裴砚桉心口一窒,连忙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只是想让你开心些。”
“你喜欢留着就是,不喜欢扔了也行。”
“幼稚。”
云岁晚只冷冷吐出两个字,便彻底转过头,连一个余光都懒得再施舍给他。
裴砚桉看着她决绝的侧脸,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就在这时刚刚那伙计捧了书籍过来。
“云姑娘,你要的是可是这本《素经》?”
云岁晚低头将那书拿起来翻了翻,欣喜地点了点头,“对,就是这本。”
“敢问价值几何?”
伙计笑道:“这本已经是孤本,但因着你和我们阁主是朋友,所以阁主说了只收您五十两黄金,额外要您做几样他爱吃的点心过来。”
裴砚桉闻言一怔,下意识地问道:“你何时对医理有兴趣了?”
云岁晚白了他一眼,将银票递过去,“点心过今日我亲自送来。”
说完拿起书籍就出了门。
裴砚桉紧跟过来,“你若是喜欢医理,回头我可以去宫里拓印一些孤本出来送你。”
“不必了,裴大人。”
云岁晚的脚步顿住,她缓缓转身,目光冷得像冰。
“也请你,不要再跟着我。”
“自重。”
裴砚桉一下停在原地,不敢再跟上去。
直到看着云岁晚的马车消失在街角,这才缓过神来。
他没有回府,连夜就去了宫里的藏书阁。
天色微明时,他才带着满身的疲惫和几卷墨迹未干的拓本回到府中。
一进门就将自己抄写的医书拓本交给永年。
“这几本书跟着那些东西一起送过去。”
云岁晚说不用,可裴砚桉却不这么想。
好不容易知道她对此有兴趣,他自然不会放过。
他将书卷交给永年,眼底藏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卑微期盼。
-
云岁晚昨日回来得晚,所以并没有来得及将那本《素经》送去给商扶砚。
所以打算今日送过去。
哪知刚出门就看见永年又来了。
她烦不胜烦,看着永年道:“这裴砚桉究竟要干什么?”
永年将手里的那几本书册教给她,“大奶奶——”
“我已经不是什么什么大奶奶。”云岁晚及时道。
永年看了她一眼,只能改口,“云姑娘,大爷真的有在改变,这是他昨日进宫誊抄的东西,不管如何看在他辛苦了一宿的份上,求你,收下吧。”
云岁晚眉头皱了起来,“他去宫里帮我誊抄这些书籍去了?”
“正是。”
云岁晚冷哼一声,“这世道,当真是奇妙。”
曾几何时,她拼了命地想让他回头看自己一眼,哪怕只是片刻的停留。
可最后她根本什么都没得到。
除了无尽的冷漠就只有无尽的失望。
而如今她不想要了,这裴砚桉却拼命要给。
倘若上一世,他能有如今这半分上心,她又何至于落得那般惨烈的结局?
她推开那些誊写好的书籍,“裴大人还是留着自己慢慢欣赏吧。”
说完径直离开。
永年站在门口,整个人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
-
三日后,裴砚桉想要送出去的东西依旧没有送成功。
他坐在园子里看着毒辣的日头,心如死灰。
头一回他感受到了一种近乎无法克制的害怕。
而当这种害怕袭来的时候,他只觉得无力到了极点。
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希望能将人重新挽回来。
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如何做,云岁晚才能回心转意。
在园子里站了片刻,再也坐不住,抬脚准备亲自去一趟云岁晚的府邸。
只是刚出门就见太子府上的里管事刚好到了门口。
见到裴砚桉,立刻道:“裴大人,太子传话,让你即刻去一趟十三公子府上。”
“商扶砚?去他那里干什么?”
那管事摇头,“只说事关紧要,让你务必不能耽搁。”
裴砚桉顿了顿,这才道:“是。”
裴砚桉压下心头的纷乱,只能调转方向,一路疾驰赶往商扶砚的府邸。
一路赶过来,刚进门却见太子也在。
太子见他过来连忙道:“远舟,出事了。”
裴砚桉还没问出何事,商扶砚就道:“云楚我去过,那边的人说话方式,生活习性我都熟,若是需要我可以走一趟。”
裴砚桉看过来,“到底怎么了?”
太子脸色凝重,“孙剑今日自缢了。”
“自缢?”
“可仵作看过,有问题。”
裴砚桉脸色难看起来,“外头的人不都以为他死了吗?你的意思是内部那几个知晓他还活着的人出了问题?”
太子点头,“这个我说不清楚。不过当初你让将人留着这步棋如今看是对的,只怕上次那次叛军不仅仅梁王余党那么简单。”
“你是怀疑他们早就和云楚那边有勾结?”
“我觉得可能不止。”
裴砚桉面色唰地一沉,“所以,你让他去探探情况?”
“十三常年在外,没有朝廷这些做派习气,最是合适,主要是我已经无法确定身边到底有哪些人可以相信了。”
“皇上也知道了?”
“是,让十三去也有父皇的意思。”
裴砚桉在屋子里走了一圈,“也好,让他去外面探听情况,我们肃清内部的人。”
太子点头,“嗯,你们俩自己合计一下后面的事宜,我还要回去同父皇复命先走一步。”
裴砚桉看着商扶砚,正要开口说话,忽然瞥见他书案上那本《素经》,眼眸一深。
当即猛地抓了起来。
翻开一看,分明不是拓本,而是原本。
可那本原籍他是亲眼看见云岁晚买走了的。
所以,那日云岁晚费心费力,最后花重金买下的这本古籍,是送给了商扶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