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定下要联手参加秦家的珠宝大赛,云岁晚这两日几乎就泡在了如意斋。
只是进展,却不尽如人意。
林依揉着发酸的眉心,将又一张废掉的花样子揉成一团,扔进了脚边的纸篓,里面已经堆了半满。
“不行不行,这些花样都太普通了,根本无法体现色泽的层次。”
而另一边,云岁晚面前也摆着几个小巧的香炉,正尝试用不同的香料熏蒸,试图中和香山石那股奇特的异香。
可效果甚微。
柳如意端着几碗冰镇的桂花酿汤圆进来,一见这愁云惨淡的景象,不由失笑。
“都停一停吧,脑袋都快拧成麻花了。”
她将汤圆一一放下,“先歇歇,或许脑子一松,灵感就来了呢。”
几人这才从各自的困境中抽身。
杜若芙舀起一勺汤圆,叹了口气:“我这边倒是选了几种能与香山石搭配的辅材,光泽质地都属上乘,可这核心的问题不解决,一切都是白搭。”
众人闻言,刚缓和下来的神色又凝重起来。
就在这时,铺子里的伙计快步走了进来。
“柳老板,外面有位公子,说是特来拜访云老板的。”
柳如意一怔,目光转向云岁晚,带着几分好奇:“找晚晚的?”
云岁晚也满心困惑,抬眼望向门外。
她在这泉城举目无亲,除了铺子里的几人,实在想不出还会有谁来寻自己。
“请他进来吧。”柳如意吩咐道。
不多时,伙计便引着一人向后厅走来。
来人身形挺拔,一身月白长衫,气质温润如玉。
人还未走近,云岁晚看清那张熟悉的脸后,眼中的惊讶瞬间化为欣喜,竟是直接站起身迎了过去!
“商公子?你怎么会来泉城?”
商扶砚清隽的脸上漾开一抹温和的笑意,目光落在云岁晚身上,带着久别重逢的暖意。
“事情办完了,恰好要来泉城处理些事务,便想着来看看你。”
“我先进城打听了你的铺子,凌云斋的伙计说你来了这边,我就直接寻过来了。”
柳如意等人看着这一幕,眼中满是探究的笑意。
她率先开口,语带调侃:“哟,晚晚,这位俊俏的公子是谁呀?快给我们介绍介绍。”
云岁晚脸颊微热,拉着商扶砚转身介绍道:“这位是我的朋友,商扶砚。”
说罢,又向商扶砚介绍了柳如意她们三人。
柳如意一双慧眼在商扶砚身上打了个转,笑意更深。
“商公子,我瞧你这风尘仆仆的样子,可不像是‘顺道’,倒像是专程为我们晚晚而来呢。”
云岁晚嗔了她一眼:“如意,你可别瞎说,商公子是真的有事。”
商扶砚只是温和地笑着,并不反驳。
顺势道:“今日有缘得见三位姑娘,不如由我做东,请大家吃个便饭,也算是我与各位交个朋友。”
柳如意立刻摆手,促狭地笑道:“我们哪有那闲情逸致,这难题还没解决呢!”
“我看,还是你和晚晚单独去吧,别让我们这些俗人扰了你们的雅兴。”
杜若芙和林依也立刻会意,跟着附和:“是啊晚晚,商公子远道而来,你可不能失了待客之道。”
云岁晚无奈道:“这香山石的事情一日没有头绪,我哪里吃得下饭。”
话音刚落,商扶砚眉梢微微一动。
“香山石?”
他重复了一遍,目光中透出几分了然,“你们要用香山石做什么?”
杜若芙惊讶道:“商公子也知道此物?”
“略有耳闻。”商扶砚缓步走到桌边,拿起一块泛着幽蓝光泽的石头。
“此石易碎,且自带一股奇特的味道。”
他目光扫过桌上那些废弃的图纸和香料,瞬间明白了她们的困境。
“你们该不会是想用这香山石来做首饰吧?”
“正是此意。”
云岁晚见他竟如此了解,便将之前南贝在望京大受欢迎的事说了一遍。
“这香山石的色泽远胜南贝,若能将它独特的香气变作优点,那这既亮丽又自带体香的首饰,必能独树一帜。”
“所以,我们想赌一把。”
商扶砚拿起那块石头,在指尖轻轻转动,沉吟片刻,忽然笑了。
“我倒是有一本先朝制香大师的手札孤本,或许对你们有所帮助。”
云岁晚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真的?”
商扶砚含笑点头:“自然。”
他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眼下天时尚早,不如你现在随我去取?”
云岁晚正为此事焦头烂额,闻言毫不犹豫地应下。
“好!”
两人并肩走出如意斋,商扶砚指了指街口的方向:“我的马车停在你铺子门口了,我们走过去?”
“好。”
两人沿着街角,向凌云斋的方向缓步走去。
炎炎夏日,街道上热浪蒸腾,商扶砚一身月白长衫,云岁晚一袭水蓝绢裙,宛如一道清泉,瞬间驱散了周遭的暑气。
两人低声说笑,气氛融洽,丝毫没有注意到,街角不远处一辆玄色乌木马车的车帘后,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正死死地盯着他们。
永年只觉得车厢内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干,冷得刺骨。
他大气不敢出,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爷,那不是商家的公子吗?”
裴砚桉没有说话,但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已是寒霜遍布,整个人如同一尊即将迸裂的冰雕。
“是不是,你眼瞎看不出来吗?”
声音淬着冰,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永年瞬间噤声,只觉得后背的冷汗都要浸透衣衫。
爷这是,要过去吗?
他不敢问,只能僵着身子等待着那随时可能爆发的雷霆之怒。
就在此时,一个追逐着风车的小童,欢笑着从巷子里猛地冲了出来。
不偏不倚,正好撞在了云岁晚的身上。
“啊!”
云岁晚猝不及防,脚下一个趔趄,身子猛地向一侧倒去。
商扶砚眼疾手快,长臂一伸,将人揽住。
“没事吧?”
云岁晚低头看自己的脚,有些吃痛地道:“可能崴脚了。”
商扶砚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眉头也跟着皱起,“那我扶着你走,前面就到铺子了,进去再仔细看看。”
云岁晚轻轻点头,默认了他的提议,身子依旧靠着他,任由他用半抱的姿态,搀扶着自己一步步往前挪。
马车内。
裴砚桉握着窗框的手指,骨节寸寸泛白,目光如利刃般死死锁住那紧紧相依的两人。
嫉妒的野火,瞬间燎原!
片刻之后,裴砚桉猛地甩下车帘,隔绝了那刺眼的一幕。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只剩下无尽的冰冷。
“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