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年的深秋,镜湖别苑的枫叶再次染上血色。
费德西尔依然终日与酒为伴,但细心的人会发现,他醉倒的时间在逐渐缩短。
有时,他会在黎明时分独自坐在镜湖边,望着湖面出神,那双空洞的金色眼眸中偶尔会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清明。
贺兰勋爵在某次例行检查时,偶然发现费德西尔掌心的一道旧伤竟已完全愈合,连疤痕都未留下。
这个发现让他震惊不已,那道伤口可是原本蕴含着冰霜法圣梅丽莎的法则之力,按理说根本不可能自行愈合。
“他的身体...正在发生某种我们不知道的变化。”
贺兰在给精灵族的密信中写道。
确实,在费德西尔体内,一场静默的革命正在进行。
那些被三位圣者联手摧毁的经脉,在佛力日复一日的滋养下,已经重新连接。
这些新生的经脉与从前截然不同,它们如同大树的根系般在他体内悄然蔓延,更加坚韧,也更加隐秘。
更令人惊讶的是内力与佛力的壮大。
那滴悬浮在下丹田的液态能量,已经从最初的水滴大小,壮大到鸽卵般规模。
它缓缓旋转着,每一次转动都会产生细微的能量涟漪,自动强化着费德西尔的肉身。
然而,这些变化被完美地禁锢在丹田之内,即便是圣级强者的探查,也只能感知到一片死寂。
“看来,他已经不需要我们时刻守护了。”
精灵族的伊瑟拉长老在某个月夜悄然离去,只留下一枚生命树叶在费德西尔枕边。
随着费德西尔表面上的颓废依旧,那些暗中窥视的目光也逐渐减少。
红杉王国的奥克斯剑圣甚至在一次宴会上公开表示。
“让一个天才在醉生梦死中度过余生,比杀了他更令人愉悦。”
第二年的春天,安娜再次来到镜湖别苑。
这个曾经活泼的少女如今已显得成熟许多,尤其是嫁给罗杰弗之后。
当她看到费德西尔醉倒在门槛上时,泪水瞬间涌出。
“少爷...”
她轻声唤着,费力地将费德西尔扶起。
在为他洗漱时,安娜终于忍不住倾诉。
“您知道吗?罗杰弗被软禁在王都了。三位殿下都在打灵猫商行的主意,他们说...说只要商行交出所有配方和渠道,就考虑释放罗杰弗。”
费德西尔的手指微微颤动,但很快又恢复了死寂。
安娜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继续哭诉。
“商行里的贵族老爷们几乎都投奔了三位王储殿下,只有少部分仍在苦苦支撑,可是...没有您在,我们真的快撑不下去了...”
看到费德西尔没有动静之后,开始照顾起了费德西尔,就像费德西尔小时候那样!
这时,费德西尔体内的能量突然产生了一阵细微的波动。
中丹田内,那些自行汇聚的灵气和魔力已经占据了五分之一的空间,它们与下丹田的佛力产生着微妙的共鸣。
但这些波动很快就被丹田内某种神秘的力量压制下去,外界依然感知不到任何异常。
当晚,费德西尔做了一个梦。
梦中,罗杰弗被铁链锁在阴暗的地牢里,身上布满伤痕。这个梦境如此真实,以至于费德西尔在深夜惊醒,满头大汗。
第三年的冬天特别寒冷。
镜湖结上了厚厚的冰层,费德西尔却依然穿着单薄的衣衫醉卧在雪地中。
贺兰和蓝豆发现后,急忙将他抬回屋内。
“他的身体...好温暖。”蓝豆惊讶地说。
“在雪地里躺了那么久,居然没有一点受寒的迹象。”
此时的费德西尔,体内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中丹田内,液态的魔力和内力如同两条游鱼般相互追逐,占据了七成空间。
下丹田更是惊人,佛力与内力的混合液已经充盈了八成空间,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
然而,所有这些能量都被一种无形的屏障牢牢锁在丹田内,连最细微的泄露都没有。
某个深夜,费德西尔在醉梦中无意识地挥了挥手。
一道微不可察的金光在他掌心一闪即逝,房间角落的一个花瓶悄然化为了齑粉。
这个动静惊动了值守的暗卫,但当他们冲进房间时,只看到费德西尔依然在酣睡,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刚才那是...”
暗3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的粉末。
“不要去探究。”
暗7按住他的肩膀。
“我们只需要确保少族长的安全。”
第四年的春天来得特别早。
镜湖的冰层刚刚融化,费德西尔就又开始了他的酗酒日常。
如今的他,已经完全看不出当年那个英俊公爵的影子。
杂乱的胡须掩盖了他的面容,油腻的长发随意披散,衣衫上永远沾着酒渍。
然而,在这颓废的外表下,一股可怕的力量正在酝酿。
这天正午,费德西尔照例躺在门前的台阶上喝酒。
烈酒入喉,他却微微皱起了眉头,不知从何时起,酒精已经无法让他完全麻痹了。
就在这时,他体内的能量突然产生了异变。
中下两个丹田同时剧烈震动,所有的能量都在瞬间沸腾起来。
液态的魔力、内力、佛力疯狂涌动,在丹田内形成一个个微小的漩涡。
丹田的壁垒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仿佛随时都可能被这股磅礴的力量撑破。
费德西尔痛苦地蜷缩起身子,酒瓶从手中滑落,在石阶上摔得粉碎。
他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贺兰和蓝豆闻声赶来,看到费德西尔痛苦的模样,却完全感知不到任何能量波动,不禁面面相觑。
“是旧伤发作了吗?”
蓝豆担忧地问。
贺兰摇了摇头,目光复杂地看着在地上翻滚的费德西尔。
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战士,他本能地感觉到,此刻正在发生的,绝不是简单的伤痛。
就在两个丹田即将被撑破的临界点,那些沸腾的能量突然诡异地平静下来。
它们依然在丹田内汹涌澎湃,却被一道无形的枷锁牢牢禁锢,连最细微的波动都无法传递到体外。
费德西尔长长地舒了口气,整个人瘫软在台阶上。
他伸手摸索着,又拿起了一瓶酒。
贺兰和蓝豆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困惑。
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刚才,费德西尔经历了一场生死考验。
而现在,所有的能量都被重新封锁,等待着最终爆发的时刻。
费德西尔仰头灌下一口烈酒,眼神在那一瞬间异常清明。
但很快,他又恢复了那副醉生梦死的模样,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