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随即转身匆匆离去。
胤禛微微伸出手去,想要扶起槿汐。
槿汐稳稳地跪在地上,丝毫没有起身之意。
她抬起头来,目光坚定而又凄楚,继续说道:
“妾身原本以为妖邪之说只是口头流言,无需过多在意,可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
若不洗清这莫须有的妖邪之名,妾身实在是无颜苟活于世,即便……即便是到了九泉之下,妾身也是羞于面对列祖列宗。
妾身斗胆,恳请王爷请个得道高僧,还妾身一个清白之身”
言罢,槿汐再次深深地拜了下去。
胤禛凝视着眼前跪着的女子,他沉默不语,眉头微皱,不知槿汐为何如此。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他轻轻叹了口气,然后缓缓开口说道:“好!”
听到这话,槿汐郑重叩谢道:“多谢王爷!”
胤禛面沉似水,眼神犀利地扫视着下方端坐着的几个人。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了宜修身上,只见宜修身形微微颤抖,满脸痛苦之色,正无力地倚靠在身旁的剪秋身上。
\"剪秋,先带侧福晋回去歇息,明日叫个太医看看。\" 胤禛声音低沉而威严地下达命令。
宜修和剪秋闻言皆是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
剪秋小心翼翼地扶起宜修,宜修屈膝轻声说道:\"多谢王爷关怀,妾身告退。\"
说完,胤禛挥了挥手,剪秋便搀扶着宜修缓缓离去。
待宜修离开之后,胤禛的目光掠过齐氏和钮祜禄氏,最终定格在了李氏和武氏的身上。
他沉默片刻,然后冷冷地开口说道:\"李氏,罚俸一月,武氏,罚俸三月。\"
话音刚落,李氏脸上原本因为被罚而产生的不快,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饰的喜色。
她得意洋洋地瞥了一眼身边的武氏,眼中充满了挑衅之意。
\"妾身领罚,谢王爷开恩!\"
李氏娇声说道,还故意提高了音量,仿佛是要武氏知道,她在王爷心中是与众不同的,犯同样的错,她的处罚却比武氏轻。
武氏听到处罚时,不禁惊诧万分,猛地抬起头来,正好迎上了胤禛那冰冷刺骨的目光。
一时间,所有到嘴边想要申辩的话语都被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犹豫再三,武氏终究还是低下头去,暗自瞪了李氏一眼,咬咬牙说道:\"妾身领罚。\"
尽管心中满是委屈和不甘,她也只能选择默默接受这个处罚结果。
最后,胤禛锐利的目光直直地落在谨容身上,缓缓开口道:“福晋留下,其余人退下!”
“妾身告退!”
知道王爷和福晋有话说,其余人都不敢耽搁,随着这声恭敬的告退声,动作麻溜的退出了大厅。
就连坐在胤禛身边的槿汐,也赶忙站起身来,微微躬身行礼后,匆匆离去。
眨眼之间,偌大的厅内便只剩下胤禛与谨容二人。
一时间,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两人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就这样静静地对峙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半晌之后,还是胤禛率先打破了这份令人窒息的沉默。
只见他皱起眉头,语气有些不满地说道:“只是区区一个侧福晋之位罢了,难道你就如此容不下她?”
面对胤禛的质问,谨容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不慌不忙地回应道:
“王爷这是何出此言?妾身着实不太明白。乌苏妹妹入府之时,妾身尽心尽力地操持婚事,办得风风光光,谁家侧福晋入府有这份脸面?
且不提乌苏妹妹,前些日子,妾身更是亲自将额娘赐下来的两位妹妹接入府中。
可王爷您流连舜华居,连见都未曾见过她们一面,如今,却反过头来说妾身容不得人,王爷这般指责,妾身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胤禛听闻谨容如此回答,脸色愈发阴沉,心中的不满涌起。
只见他剑眉紧蹙,双眸寒意渐渐涌现,重重地喝道:
“瓜尔佳氏,那萨满入府究竟所为何事?舜华居驱邪之举又作何解释!”
谨容原本笑容满面的脸庞,瞬间拉了下来,她的语气变得生硬,回应道:
“方才妾身不是已经说过了嘛?既然王爷还要听,那妾身便再说一遍:请萨满入府是为了给三阿哥祈福,至于同意萨满驱邪,则是为了平息府内流言蜚语。
也是为了你的侧福晋,倘若当初乌苏氏让萨满进入舜华居驱邪,哪还会有今日王爷所见的这般情形?
妾身自认为行得正坐得端,从未有过半分差错之处。若是王爷执意要责罚,那就尽管处罚吧!”
胤禛紧紧盯着眼前这个倔强的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恼怒。
他缓缓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后说道:“如果还有下一次,本王定当前去请教二嫂,瓜尔佳氏的教养问题!”
谨容闻言,冷笑一声,毫不示弱地回道:
“那王爷只管去,妾身问心无愧,对得起天地良心。倒是有些人为了荣华富贵,连改名换姓的事都能做得出来,”
瑾容冷哼一声,接着说道:“还愧对列祖列宗?崔氏的祖宗还是乌苏氏的祖宗?”
说完,她目光直直地与胤禛对视着,胤禛眼中,是被瑾容挑破真相后的恼羞成怒,
只听得“啪嗒”一声脆响,胤禛手中那串手串从谨容的头顶飞过,最终稳稳地落在了她的身后。
然而,令人惊奇的是,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惊险,谨容的脸上没有丝毫惧色。
相反,她毫不退缩地直视着胤禛,其中甚至还透露出一丝明显的挑衅意味。
紧接着,谨容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略带嘲讽的笑容,轻声说道:
“对了,王爷,妾身还有个天大的好消息尚未告知于您呢!”
说罢,只见她缓缓抬起手,隔着宽松的衣裳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部位。
原本就宽松的衣裳,此刻紧紧贴合在了她的小腹上,微微凸起的肚子展现在了胤禛眼前。
“妾身如今已有孕在身,足足四个月了!”
话音刚落,她便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去,迈着坚定的步伐,头也不回地径直离开了议事厅。
胤禛面色阴沉冰冷,凝视着谨容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中翻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
身为皇子,除了皇父和太子,今日在一个女子面前,第一次体会到了被人掣肘的滋味儿,
这对于胤禛来说,无疑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