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汐匆匆赶回舜华居,刚一进门,灵锦和白薇便赶忙迎上前去。
待踏入室内,槿汐轻轻挥挥手,只单单留下了白薇一人。
随后,槿汐面色凝重地开口问道:“家中准备得怎么样了?”
白薇微微颔首,恭敬地回答道:
“侧福晋请放心,不论是京中的寺庙,还是道观,都已经打点过了,不管是僧人还是道人,都不会出现任何差池。”
槿汐沉声追问道:“钦天监呢?”
白薇连忙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回答道:
“回娘娘话,钦天监那里,倒是不好直接插手……毕竟那是朝廷的衙门。
不过,老爷也想办法塞了自己人进去,仅仅是个笔贴式…”
槿汐听后,神色舒展,点了点头,缓缓说道:
“如今是笔贴式,十几年后就不一定了。现在用不上他,好好经营着,现在用不上钦天监。这终究是家丑,王爷不会去请钦天监的人。”
说到这里,她的语气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白薇当即恭声应道:“是!”
说完,她朝着槿汐屈膝施了一礼,然后才转身快步离去。
接连送槿汐和瑾容离开后,苏培盛便如往常一般,静静地守候在门口。
忽然屋内传来了胤禛的呼喊声:“苏培盛!”
苏培盛闻声浑身一震,听着这声音,想必王爷心情不好,赶忙伸手推开房门,快步走了进去。
只见胤禛正侧坐在宝座之上,一只手撑着头,手肘则搁在了扶手上面。
苏培盛不敢怠慢,连忙躬身行礼,并轻声唤道:“王爷!”
在这寂静的氛围之中,时间像是凝固了,苏培盛仍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不知过了多久,胤禛的声音才缓缓响了起来:“本王是谁?”
苏培盛心头一颤,略微迟疑了片刻,方才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王爷自然是皇上的皇四子,大清的雍郡王,皇天贵胄!”
话音刚落,只见胤禛猛地抬起头来,眼中闪烁着怒火,咬牙切齿地说道:
“皇天贵胄?她哪有半点把本王看在眼里的样子!”
面对胤禛的愤怒,苏培盛瑟瑟发抖,忙不迭地低下头去,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此刻的他既不敢贸然回话,更不敢开口询问那个让胤禛如此恼怒的“她”到底是谁。
胤禛再次高声吩咐道:“备马!去潭柘寺!”
苏培盛哪敢耽搁,急忙应声道:“是,王爷!奴才这就去准备!”
深夜时分,万籁俱寂,整个潭柘寺都隐在一片静谧之中。
月光洒落进寺庙,给这古老的寺庙增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此时,惠觉大师在做完晚课后,躺到床上,准备进入梦乡。
然而,就在他刚合上双眼没多久,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砰砰砰”。
惠觉大师皱了皱眉,不耐烦地翻了个身,并未打算理会。
可是那敲门声却并没有因此停止,反而越来越响,外面的人像是要破门而入。
紧接着,一个人夹着声音在门外叫喊:“惠觉大师,您是不是睡不着?”
让惠觉忍无可忍,猛地掀开被子坐起身来,嘴里嘟囔着:“真是烦死了!”
然后气呼呼地下床走到门边,用力拉开门栓,冲着门外吼道:
“小友,是谁教你这样敲门的?还有没有一点规矩!”
门口站着一个白面无须的男子,满脸堆笑地对着惠觉大师弯腰赔罪——正是胤禛身边的太监苏培盛。
他一边点头哈腰,一边小心翼翼赔罪道:
“大师息怒,大师息怒!都是奴才不懂事,惊扰了大师清修,请大师恕罪!”
说罢,他转过头去,扯着嗓子朝着院子里大声喊道:
“王爷,惠觉大师还未曾就寝呢!”
听到这话,惠觉大师才注意到站在院子中央的胤禛。
只见他身着一袭锦袍,负手而立,身姿挺拔如松,在月色的映衬下,更显得气质不凡。
看到惠觉大师出来,胤禛微微颔首示意,然后迈步向屋里走去。
惠觉大师见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转身回到屋里,顺手拿起挂在一旁架子上的衣袍披在身上。
胤禛自觉地来到桌旁坐下,惠觉大师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提起桌上的茶壶,对着胤禛阴阳怪气地说道,
“实在不好意思,这深更半夜的,也没有现成的热茶招待您,要不您就将就喝点凉茶吧?”说着便要往茶杯里倒茶。
苏培盛见状,急忙快步走上前去,从惠觉大师手中接过茶壶,陪着笑脸说道,
“哎呀呀,怎么能让大师亲自倒水呢!还是奴才来吧,奴才这就去烧点热水泡壶好茶来!”
说完,他拎起茶壶匆匆忙忙地朝茶水房跑去。
胤禛坐在桌前,低垂着眼眸,双唇紧闭,一言不发。
他对面的惠觉则不停地打着哈欠,那声音一个接一个。
过了一会儿,苏培盛小心翼翼地提着一壶热茶走了进来。
他恭恭敬敬地为胤禛和惠觉各斟上一杯,然后静静地退到屋外,守在门边。
惠觉顺手端起面前的茶杯,先是轻轻嗅了一下茶香,
吹了吹,随后才将杯沿凑近嘴唇,浅浅地抿了一小口。
他赞叹道:“不错,苏培盛这小子泡茶的手艺,真是越来越精湛了!”
说罢,他放下手中的茶杯,紧接着便不耐烦地问道:
“深更半夜的,非把老衲从被床上叫起来,到底所为何事?跟个闷葫芦似的,半天不说一句话,究竟想干嘛呀?”
一直沉默不语的胤禛这时缓缓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一丝歉意,轻声说道,
“深夜叨扰,实在抱歉,还望大师多多见谅!”
惠觉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儿地催促道,
“少跟我这儿假客气!有啥事儿赶紧说吧,老衲明天一早,可还有早起做早课呢!”
说着,他再次上下打量起胤禛来,目光最后落在他那张略显憔悴的脸庞上,不禁皱起眉头问道:
“瞧瞧你这副模样,脸色苍白,眼下乌青,已经好几日都未曾好好歇息了?”
胤禛微微扯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苦笑,轻声说道:“最近事务繁多……”
然而他的话语尚未落音,便被惠觉毫不客气地直接开口打断道:
“什……什么事务繁多?现在可还没到该你忙的时候,以后有得你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