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对舒瑾母子俩的“胤礼才是朕心目中的太子”从头到尾都是哄舒瑾开心的话而已,在他心目中,太子这个词是专用词汇,专门用来形容胤礽的!至于胤礼?他本来就是准备让胤礼当个闲散宗室,自然是不会给爵位和政务的。因此康熙随意找借口打发了胤礼,后面又开始各种给胤礽送水果什么的,大有一副“你们爱怎么想怎么想,反正保成在朕的心目中仍然是太子”的意思。
另一边,乌拉那拉府上。
早在怀恪刚过门的时候,爱新觉罗氏就已经想弄死怀恪了,不过当时被乌拉那拉家的族人劝阻了,理由很简单,怀恪怎么说也是个郡主,哪怕留着她吃空饷拿俸禄,也是一笔不错的收入。
在大阿哥胤禔被圈禁以后,乌拉那拉家族就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以前是整个那拉氏围绕着“如何让胤禔成为太子”这件事努力,在胤禔被圈禁以后,又开始有人押宝胤禩——因为胤禩继承了胤禔的人脉,还加上了他的兄弟们比如胤?背后的钮祜禄氏,胤祯背后的包衣世家乌雅氏等。
简单来说,押宝胤禩现在就是乌拉那拉氏的一种家族投资。原因很简单,胤禩也是惠妃抚养的,而且还和惠妃感情不错,没看见康熙55年,康熙搞移榻事件以后,惠妃居然和康熙吵架了嘛!只要胤禩能登上大位,胤禔很可能就放出来了,那乌拉那拉氏就又可以延续一代荣光——以前的大千岁党看起来声势浩大,实则更多的是叶赫那拉氏的人脉,乌拉那拉氏的优势仅仅在于和胤禔血脉更亲。
但也正是这移榻事件让乌拉那拉家的众人觉得不对劲了,和八爷是发小的四爷为什么会支持皇上的无理取闹,支持皇上移榻呢?他难道不知道皇上是想干掉八爷吗?
于是乌拉那拉家族的心态开始变了,他们开始也想着要给胤禛一个教训,这恰恰符合了爱新觉罗氏的想法。
三月的一天,怀恪和星德出门踏青,爱新觉罗氏早就踩好了点,她提前在路上做了手脚,星德夫妇的马在路上吸入了一些让马很不舒服的草药,马匹变得很暴躁,把星德和怀恪都摔倒在了地上。
当然,他们当时都没有死去,很快,受伤比较轻的星德立刻找来了几个人,把受伤较重的怀恪带回了乌拉那拉家。
爱新觉罗氏作为乌拉那拉家的夫人中地位最高的(因为她是宗室),这乌拉那拉家族本来就是她的后花园,她很快就安排好了人手,让他们在怀恪的伤药里面做了手脚,装成伤重不治的假象。
于是在小半个月以后,康熙56年的三月份,胤禛的女儿怀恪郡主因为坠马后的伤重不治导致死亡。
胤禛对于自己亲妹妹温宪公主被隆科多和舜安颜虐死的事一直牢记于心,听到女儿的死讯,胤禛立刻就急眼了,他赶到乌拉那拉家,想调查一下是什么情况。隆科多和舜安颜有康熙包庇,星德可没有人包庇!
但是胤禛赶到乌拉那拉家以后,就听说“星德和怀恪是一起坠马被摔伤了的,只是他伤得比较轻”。胤禛当时还没有信,但是他找来了几个给怀恪、星德上药的大夫,问了以后才知道,星德确实也被摔了。
胤禛对于隆科多舜安颜这种虎背熊腰的肌肉男心有余悸,但看着这伤都没好多久的瘦弱女婿,他心里的火气愣是起不来:“算了算了…”胤禛离开了乌拉那拉家,心里有些落寞。
而爱新觉罗氏就高兴了,她除掉了怀恪,对家族对自己都是大赚,只有星德亏了——但星德只是家族一个不重要的后辈嘛,有什么要紧的?
胤禛虽然没调查出来什么,但他心里的火气下不去。
胤禛回到雍亲王府以后,表情明显不对劲,晚上他又一如往常,来到了年世兰的小院。年世兰知道胤禛因为怀恪死了心里难受,也没提这件事。
胤禛本来以为自己能消消气,但过了一晚上以后,他发现自己的怒气更大了。
第二天是三月三十,照例是王爷应该去嫡福晋小院里的时候。宜修知道胤禛心里难受,但她还是准备了一下——为了不扎胤禛的心,她特意把所有的东西都收下换成了不那么鲜艳的。
胤禛还是到了宜修的小院,但表情像是宜修欠了他八百万似的。
宜修很委屈,当初她心里就有预感,想劝阻胤禛,想让胤禛去求康熙给怀恪退婚,但胤禛被爱新觉罗氏的一些表面功夫骗过了,怀恪嫁给乌拉那拉氏果然这么快就死了,胤禛却因为她姓乌拉那拉而迁怒她。
胤禛一如既往的板着脸,但宜修对他很熟悉,她知道,胤禛其实很生气,这个时候她说什么话都基本上可以确定会触发一句“你也是乌拉那拉氏的”然后迎来一些难以想象的下脸面行为,于是宜修巴巴望着胤禛没有说话。
胤禛见宜修一直不说话,还是主动说话了:“怀恪她是李侧福晋的女儿,也是本王现在唯一的女儿。”胤禛盯着宜修,好像宜修就是害死了怀恪的凶手一样。
宜修知道胤禛心里难受在迁怒,虽然弘晖死后她和胤禛的关系就很微妙,虽然她已经三十多了,但她对胤禛的恋爱脑一点都没改变,她面对胤禛的目光,没有一句反驳,没有一点不满,默默地忍着。
胤禛见宜修沉默,心里的怨气更是停不下来,他说:“你说话啊,当初你不是察觉到有些不对劲,想劝阻本王把怀恪嫁给你们乌拉那拉家族吗?你当时怎么不态度坚决点?”胤禛心里很生气,不过由于他四力半的原因,“不会抬手打人”这几乎是刻进他本能的东西,所以还是选择了用言语表达不满。
宜修眼眶泛红,嘴唇微微颤抖,终于哽咽着开口:“王爷,我苦劝您,您却不信我。如今怀恪没了,我比谁都痛心,可我也是乌拉那拉氏的受害者啊。”说罢,她泪水决堤,扑簌簌地落下。
胤禛听了,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些,却仍嘴硬道:“罢了,说这些也无用。”心里却准备对宜修迁怒到底。
第二天,“王爷被福晋气了出来,晚上抱着百福和造化睡在书房”的消息在雍亲王府传了出来。
宜修因为弘晖没了,一直以来都喜欢让后院众人每天到她的院子请安,以此来彰显她的福晋地位。但这天她自己也知道丢人,胤禛故意放出来这条消息,简直是在说她不如小狗!
一般来说嫡福晋心里都是很稳当的,毕竟以妾为妻是基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但在雍亲王府不同,宜修到底是因为柔则的遗言和舆论裹挟才成为了嫡福晋,说白了,她自己就是以妾为妻成为的正妻,她看着得宠的年世兰,总感觉哪天她的地位就会莫名其妙没了,让年世兰成为嫡福晋!
现在的雍亲王府,弘时是唯一一个养在王爷身边的阿哥。胤禛心心念念“这是我和八弟的儿子”,就算弘时看着憨憨的笨笨的人像是他的额娘李静言一样,但在胤禛看来不一样,胤禛觉得弘时没有和张晓生前预言的一样成为阴谋家,虽然看起来笨了些,但俗话说笨人有笨福!于是胤禛还是经常去李静言小院里看弘时,考考他的功课。
宜修就是因为察觉到胤禛对弘时还算宠爱,所以她特意和李静言搞好了关系,如今还没有到多年以后的争权夺利阶段,宜修也没那么多不该有的想法(毕竟在她的视角里胤禛也基本不可能继位),只是想着和弘时这个基本确定的王府继承人的母亲李静言搞好关系,以后她也能好过点。
怀恪死了以后的这段时间,宜修对于李静言这个怀恪亲娘的感受心知肚明。怀恪刚死的时候她安慰了一下李静言,现在她要捡回来脸面,也只能继续和李静言搞好关系,毕竟贤妻人设不能丢嘛。
李静言呆呆笨笨的,年轻的时候是胤禛最喜欢的笨蛋美人,但年世兰入府后,胤禛“喜欢年轻的女性”,于是李静言也就失宠了,胤禛来她院子里都是来看望弘时。于是李静言一直也都是宜修的马前卒。
听到“王爷被气了出来”的传言,又发现宜修第二天没让大家请安,李静言在这天中午自己到了宜修小院,她开门见山:“福晋,王爷他就这样,您别往心里去。”
宜修和李静言不一样,李静言对胤禛没多少真心,仅仅是侧福晋对王爷的心态,但宜修是真对胤禛上心,所以她听着这话,觉得李静言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宜修说:“我怎能不往心里去?王爷这般迁怒于我。”宜修眼眶又红了起来,“当初我苦劝王爷莫要让怀恪嫁去乌拉那拉家,可王爷不听,如今出了事,却怪到我头上。”
李静言见宜修如此伤心,有些手足无措,忙说道:“福晋,王爷许是一时气糊涂了,等过些日子,气消了便好了。”
而两人谈论的胤禛此时正摸着百福和造化,心里已经在思考朝政的事情了。最近因为之前派去打策妄阿拉布坦的官员战败,康熙已经把“派谁去接着打”这个问题提上日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