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包消息查得很快，不过几个时辰便查清事情原委，匆匆来向赵鹿吟禀报。
“是事故的唯一幸存者，叫何田，那人说是一位姓赵的女子指使他的。
姓赵的...女子？
赵鹿吟放下手上的物资审批文书，闻言抬起头来，“...赵娘子？”
“还说什么了吗？面貌？身量？”
“说戴着一个恶鬼面具，身量...比司大人低半个头。”
“...”
怪道司景洲的眼神会那般奇怪...
赵鹿吟靠着椅背，并未再言语，眉目间染上几分愁绪。
有些怪异...
姓赵，还能说出与她相似的身量...
赵鹿吟的个子要比寻常女子高一些，大概是儿时好动，总喜上蹿下跳，所以即便曾经营养不良过，她的个子也依旧拔高。
没多少人能同她一般个子，况且...在这个时节这个地点说出这个人...
一股预感倏地蹿上心头，拉着心沉沉下坠。
是半年多前那次...
陆思林收到一封假书信将真相告诉司景洲那次...
有人想让司景洲发现她的身份...
那么久了...什么都没有发现，如今又来了...
也就是说...有人知晓她在此地，知晓她的身份，知道...裴纪便是赵娘子吗？
又来了...又是这种感觉...
这种...自己暴露在视线下...
无处遁形。
脑海一片混乱，赵鹿吟趴到桌面上低喘着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公子？！”豆包见状立马跑上前来，站到她身旁颇有些担忧道，“您没事吧？！”
“是哪里不适吗？”
“没事...”
缓了好一会，赵鹿吟才逐渐恢复了平静，“那人现在在哪？”
“他...被关在泗州狱内，还有好几人看守。”
...州级牢狱，毕竟是重刑犯，那还真是没办法...
看来不太好将人带出来或是她溜进去。
不过...
有一点她一直很好奇，为何，要让司景洲察觉到她的身份？
背后的推手是谁？
指尖按着太阳穴，许久，赵鹿吟才抬起头来。
事到如今，既然决定带着司景洲走，那么，他是否得知自己的身份也就无所谓了。
但背后的人，却是一定要揪出来的。
“...果然应该去见一面。”赵鹿吟站起身，
“不过...”
“既然不方便溜进去的话，那便正大光明进去吧。”
于是，
泗州地牢内，何田刚被关进去没多久，还未来得及暗自哭诉自己的苦难遭遇，便迎来了一位陌生的客人。
“裴大人，您...您有何事要寻他？”
杜杰跟在后面，有些为难。
不让进吧，毕竟是长官他不好阻止，让进吧...可这是重刑犯，能随便见的吗？
“没关系，本官已经同司大人说过了。”嗯，其实压根没说。
赵鹿吟踏入后，便让豆包将牢门关上，将杜杰隔绝在了外面。
“你放心吧，本官只是有事同他聊聊。”
什么事还要将他隔开啊...杜杰在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却也没法，只好在门外干等着。
牢房内，何田蹲坐在地上，看着面前这位明显非富即贵的人，心头禁不住害怕起来。
微微偏首，赵鹿吟居高临下看着他，半张脸隐在光下，莫名瘆人。
“本官只是...有事问一下你罢了。”
她蹲下身子，与何田面对面。
“听说...是一位姓赵的女子指使你做的？”
“嗯...”赵鹿吟用手撑着脑袋，“本官听司大人说了，但感觉还不够清楚，你还能回忆出什么细节吗？”
“什么...什么细节...”何田下意识往后退了退，却撞上一堵人墙，抬头一看，发觉是这人带的侍卫正站在他身后。
“不用害怕，”赵鹿吟莞尔道，“本官只是觉得，或许还能有其他细节，只是你一时忘了。”
“没有...真没有了，”心头一缠，何田直摇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了...该说的都已经说了...”
“人之潜力，无穷尽也。”
“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杜杰站在牢房外面壁，时不时听着里面传出求饶声。
他叹了口气，
这听着可不像是在好好聊天。
等了几刻钟，牢门打开，杜杰看着裴大人面色如常从里面走了出来。
眼神往里瞟了几眼，何田倒在地上紧闭双眼，看样子像是...晕了...
“大人...聊完了？”
“嗯，”赵鹿吟点头道，“可能聊得内容太无聊，他都睡着了。”
啊，您确定吗...
杜杰没敢说话，待人出来后便重新命人严加看守，自己则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赵鹿吟没有理会，而是回想着方才“友好”盘问下得到的信息。
确实...没什么有用的...
问到最后也只知道，口音不像京城的。
但口音这种，刻意装一下还是能改变的，说明不了什么。
应该还有其他目击人，不过...既然对方想引导司景洲知晓真相的话，想必还会有动作...
她是不是应该在司景洲身边跟着呢？
迈出牢狱外，一声清脆的黄鹂鸟叫声响起。
赵鹿吟脚步微滞，随即若无其事地往前走。
看来，快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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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司景洲离开刺史府后便马不停蹄去了各县的县衙，
在连跑三处县衙，翻遍了户籍名册仍无所获后，司景洲反倒冷静了下来。
“公子，还要继续吗？”
回到马车后，霖风站在马车外问道。
“不用了...”
找不到的，
若真是赵娘子，可不会傻到用自己的本名来登记。
不过...真的是她吗？这样做，有何好处呢？
虽说从未实际求证过，可司景洲心底却有强烈的预感，赵娘子便是过去赵家收养的那个孩子。
味道相似的桂花糕，相似的岁数，以及...那次对陈里和傅家的谋划...
司景洲总觉得迷迷蒙蒙地，仿佛隔雾探花，看似触手可及，却又捉摸不定。
当年的赵家的事情太过久远，加上被打下叛贼的烙印，很多事情旁人不敢提起，也难以求证。
到底...真相是什么呢...
“回去吧，霖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