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法庭的穹顶由液态时间编织而成,千万条光带在头顶流淌,映出陆灼一行人扭曲的倒影。水母女王的身形比之前更大,触须末端垂落着星图碎片,每片都闪烁着不同维度的星光。
“熵寂之匣,”女王的声音像冰川相互摩擦,“藏在宇宙边缘的胎衣里。那里是所有坍缩维度的坟场,也是时间的胎盘。”
星图在她触须间展开,陆灼倒吸冷气——那不是普通的星图,而是由千万个破碎维度组成的胎儿形状,中央的匣体像颗跳动的心脏,被黑色的熵寂能量脐带缠绕。每个坍缩维度都化作骸骨般的星域,漂浮着文明的残骸。
“奇点坟场,”熵灵的触须卷起星图碎片,“灵能族古籍里记载的‘宇宙脐带’,据说靠近者会被时间逆流撕成原子。”
“更准确地说,是被自己的遗憾杀死。”女王的触须指向匣体,“每个坍缩维度都是文明的‘如果’——如果他们选择完美,而非存在。”
陆灼的手指触碰星图,火焰裂痕突然刺痛。那些坍缩维度的骸骨中,无数红点骤然亮起,像被踩碎的萤火虫。她“看”见了每个红点背后的故事:镜像地球的母亲为保护孩子自愿格式化情感,硅基文明的诗人在逻辑法典里藏情诗,灵能族的触须战士在战场偷偷保留敌人的眼泪。
“这些是……”她的声音发颤。
“被收割的情感光粒。”铁花的硅基义体罕见地沉默,“零号议长用它们喂养熵寂之匣,就像给婴儿喂毒奶。”
熵灵突然举起共振琴,琴弦自动震颤,奏出空灵的挽歌。陆灼惊讶地看见,音符在星图上拼出发光的文字:零号议长=秩序重塑者。镜面碎片里零号议长的影像与女王的星图重叠,他腕间的银镯裂痕与陆家银镯形成阴阳图案,嘴角挂着冷酷的微笑。
“不可能……”熵灵的触须剧烈颤抖,“他不是镜像地球的领袖吗?为什么会和秩序重塑者勾结?”
“因为完美主义从来不是终点,”女王的触须卷起黑色烟雾,“而是收割情感的镰刀。零号议长用镜像地球做实验,证明文明会自愿交出情感换取虚假的完美——然后,他把这个‘成功案例’卖给了秩序重塑者。”
星图突然渗出黑色物质,像时间的血液。陆灼想躲开,却发现黑色物质径直扑向熵灵,瞬间将他的纯白触须染成墨色。他的双色瞳孔收缩成针尖状,映出陆灼的倒影——不,不是现在的她,而是未来的她,站在熵寂之匣前,焊枪抵住自己的咽喉。
“这是……我的未来?”陆灼后退半步,光剑裂痕在掌心发烫。
“是可能性之一。”女王的触须抚过熵灵的额头,“他的触须能看见时间的分支,而这个分支里,你选择用自己的生命开启熵寂之匣。”
“为什么?”铁花握紧扳手,“开启匣体需要陆家血脉,难道……”
“需要带裂痕的心脏亲吻死亡。”女王的触须在星图上划出伤口般的裂痕,“初代陆沉用自己的焊枪碎片封印了匣体,而解开它的钥匙,是陆家血脉的情感熵值峰值——换句话说,极致的痛苦或极致的愤怒。”
陆灼的指尖抚过银镯裂痕,想起陆沉投影中的警告:“当你看见骷髅星型与星型共生,不要相信任何镜面后的微笑。”现在她终于明白,零号议长的银镯裂痕与陆家银镯的共生,从来不是偶然,而是精心设计的陷阱。
“所以零号议长才会改造镜面城邦的居民,”熵灵的黑触须卷住星图碎片,“他需要陆家血脉的基因作为钥匙,又怕真正的陆家后人反抗,所以创造了听命于他的‘星型之子’。”
“而我们,”陆灼握紧光剑,“是他计划外的漏洞。”
女王的液态身体开始崩解,时间法庭的光带逐一熄灭:“去吧,漏洞的孩子们。奇点坟场的胎衣正在收缩,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她的触须将星图碎片塞进陆灼掌心,“记住,熵寂之匣的真相,藏在它的名字里。”
星图碎片在陆灼掌心化作尘埃,却在视网膜上显形出坐标。铁花启动星舰引擎,转头时,陆灼看见她硅基义体的眼角有泪痕——那是机械油,却比任何情感光粒都更灼眼。
“导师……”
“别废话,小火旺。”铁花的声音沙哑,“等这事结束,我带你去吃真正的雪王——1999年配方,甜到能粘住时间的那种。”
星舰跃迁入奇点坟场的瞬间,陆灼的银镯突然剧痛,裂痕中渗出黑色物质,与熵灵的黑触须产生共振。她看见无数时间分支在眼前展开,每个分支里都有个陆灼,有的成为收割者,有的化作匣体的一部分,有的……
“熵灵,”她抓住他的触须,“那个未来里,我为什么要自杀?”
“因为你发现,”他的黑触须缠上她的手腕,“熵寂之匣的真正作用不是毁灭,而是重生——而重生的代价,是旧宇宙的陆家血脉必须消亡。”
星舰剧烈震动,舷窗外突然出现千万个坍缩维度的残影。陆灼看见,每个残影里都有个零号议长,他举起逻辑光束,微笑着指向自己的心脏:“完美主义的终极形态,是自我毁灭。”
视网膜的警告再次跳出,这次是0x-7的机械音:“检测到熵寂能量污染,星舰外壳开始逆生长——重复,我们在变成过去的自己!”
铁花咒骂着拍打控制台:“见鬼!这鬼地方的时间法则在篡改我们的存在!”
陆灼的火焰裂痕突然变成黑色,与银镯裂痕中的黑色物质融合。她低头,看见自己的手背正在长出婴儿般的细腻皮肤,而熵灵的触须退化成幼年期的纤细形态。
“握住我的手!”熵灵的声音带着少年的青涩,“用你的情感光粒对抗时间逆流!”
两人的触碰瞬间,火焰裂痕与触须同时爆发出强光。陆灼看见,时间逆流在他们周围形成保护罩,而在保护罩外,星舰正在退化成一堆废铁,铁化的硅基义体变成散落的零件。
“陆灼!”铁花的声音从零件堆里传来,“去奇点坟场中心,别管我们!熵寂之匣需要完整的陆家血脉!”
“不行!”陆灼咬紧牙关,火焰裂痕包裹住散落的零件,“我们是星骸七人组,要走一起走!”
熵灵的触须突然奏出激昂的战歌,时间逆流在歌声中节节败退。陆灼看见,他的瞳孔里不再有未来的倒影,而是燃烧的现在——两个年轻人握紧彼此,用情感光粒对抗时间的碾压,身后是正在重组的星舰,以及远处闪烁的熵寂之匣,像颗等待被点燃的心脏。
“你知道吗?”熵灵的嘴角扬起笑意,“灵能族有句谚语:‘时间是条咬自己尾巴的蛇,而情感是让它松口的蜂蜜。’”
陆灼笑了,火焰裂痕重新染上血色:“那我们就做那滴蜂蜜。”
星舰在时间逆流中强行前进,陆灼的银镯裂痕里,黑色物质与火焰裂痕终于达成平衡,显形出半枚银钉的轮廓。她知道,那是打开熵寂之匣的钥匙,也是她与灼零之间的羁绊——无论未来如何,此刻的裂痕,就是她存在的证明。
(下一章:初代焊枪的双重人格——陆灼在意识空间遇见两个陆沉,一个引导她走向光明,一个试图将她拖入黑暗!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