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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脸上没有预想中的雷霆震怒,没有被人愚弄后的羞愤扭曲,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无。

那是一种极致的、深入骨髓的平静,平静得令人心寒,仿佛暴风雪中心,那足以吞噬一切的绝对零度。

然而,在这骇人的平静之下,黄锦跪伏在地,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毁天灭地的风暴正在御座之上那具看似平静的躯体内疯狂酝酿、压缩、蓄势待发!

嘉靖帝终于动了。

他伸出另一只手,指尖精准地挑开那坚硬的、象征绝密的火漆。

动作依旧稳定,甚至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优雅。

封蜡碎裂,发出极其轻微的“啪”的一声,在这死寂的精舍内,却如同惊雷。

他抽出里面的纸笺。

不是一张,是厚厚一沓。

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蝇头小楷,记录着时间、地点、人物、银两数目、交接方式、藏匿地点……桩桩件件,条分缕析,清晰得令人发指。

嘉靖帝的目光,一行行扫过那些文字。

他看得很慢,很仔细。

每一个数字,每一个名字,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蹙起,似乎在那份极致的冷静中,还残存着一丝极其渺茫的、连他自己都未必察觉的“期待”——期待这是陆炳的调查失误,期待这上面有哪一处细节对不上,期待这只是一场虚惊,是下面人为了争功邀宠而夸大其词……

他,朱厚熜,大明嘉靖皇帝,执掌乾坤三十余载,自诩智计超群,将群臣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可以接受严党贪墨,甚至可以默许、纵容!

但那必须建立在一个绝对的前提之下——他们是替他办事的狗!

捞来的好处,他嘉靖必须拿绝对的大头!

他们的贪婪,必须在他的掌控之下,必须服务于他的意志!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像这密报上所记录的那样!

他被蒙蔽了!

他被当成了傻子!当成了可以随意糊弄、肆意欺瞒的冤大头!

他手中的这份密报,每一个字都像一记冰冷的耳光,狠狠抽在他那帝王的自尊与智商上!抽得他灵魂都在颤栗!

终于,他的目光落在了最后汇总的那个数字上——六百二十万两。

以及旁边朱笔圈出的、那两个刺眼的分流数字——入库三百五十万两,私分二百七十万两!

“呵……”

一声极轻极轻的、仿佛气流从齿缝间挤出的声音,打破了死寂。

那不是笑,那是一种情绪积压到极致,即将冲破那层冰冷外壳的征兆。

嘉靖帝缓缓地、缓缓地抬起头。

他的目光,越过了跪伏在地的黄锦,越过了袅袅的青烟,落在了御案一角——那里,正放着今日早些时候,鄢懋卿那道辞藻华丽、慷慨激昂、大表忠心的报功奏疏!

他伸出手,动作有些僵硬地拿过那份奏疏。

指尖触碰到纸张的瞬间,竟微微颤抖了一下。

他展开奏疏。

目光死死钉在那几句他曾瞥过一眼、当时并未在意,此刻却显得无比刺眼的字句上:

「……臣懋卿夙夜忧叹,唯恐负陛下重托,此行殚精竭虑,不畏艰难,终得仰赖天威,收此微功……所有税银,皆乃陛下天威所慑,臣不过效奔走之劳,岂敢言功?唯愿此涓滴之资,能解朝廷燃眉之急,稍慰圣心忧劳,则臣万死亦甘……」

“微功?”

“涓滴之资?”

“解燃眉之急?”

“万死亦甘?”

每一个字,此刻都化作了最恶毒、最辛辣的嘲讽!

像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他的眼球,刺入他的脑髓!

“嗬……嗬嗬……”

嘉靖帝的喉咙里发出一种类似窒息般的、怪异的声音。

他的胸膛开始剧烈起伏,那身素雅的道袍之下,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他猛地攥紧了那份奏折,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吱”的声响,惨白得毫无血色。

那维持了数十年的、高深莫测的帝王面具,在这一刻,终于彻底崩裂!碎得干干净净!

“鄢懋卿——!!!”

一声压抑到极致、仿佛从肺腑最深处挤压出来的、带着血腥味的嘶吼,如同受伤的野兽咆哮,骤然炸响在精舍之内!

声浪震得梁柱上的灰尘都簌簌落下!

“朕让你冒青烟!!朕让你全家都冒青烟!!!”

粗鄙的、市井俚语般的咒骂,如同决堤的洪水,从他口中疯狂倾泻而出!

哪里还有半分修道之人的清静无为?哪里还有半点九五之尊的威仪体统?

他猛地挥舞起手中那份已被攥得变形的奏折,如同挥舞着一件极其可笑又极其可悲的物事,脸上的肌肉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涨得通红,额角青筋暴起,突突跳动!

“六百万两!足足六百万两雪花银啊!!!”

他声音嘶哑,却力竭声嘶,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就分朕一百四十万!就一百四十万!还是朕的宫用和修宫苑的钱!他们!他们严家父子!还有鄢懋卿那条恶狗!就敢私下里分掉两百七十万!两百七十万两啊!!”

他猛地将那份奏折狠狠摔在御案之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笔墨纸砚为之震颤!

“还敢大言不惭!说什么‘为君分忧’!说什么‘万死不辞’!什么‘涓滴之资’!欺天啦!!”

嘉靖帝像是疯魔了一般,猛地从御座上弹起,根本不顾什么仪态,像个困兽一样在并不宽敞的精舍内来回疾走,脚步踉跄而急促,宽大的道袍袖摆带翻了角落里的一个青玉香炉!

“哐当——!”香炉倒地,香灰倾泻而出,弥漫起一片呛人的烟尘。

他却恍若未见,依旧挥舞着手臂,嘶声咆哮,唾沫星子都飞溅出来:

“朕的钱!朕的钱!!他们拿三百万!朕拿一百万!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敢如此欺朕?!当朕是那昏聩无能、可随意糊弄的亡国之君吗?!啊?!”

“还敢向朕讨要功劳?!还敢在奏疏里跟朕耍这种文字花样?!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剧烈的愤怒和那种被彻底愚弄、践踏的羞辱感,如同毒火般焚烧着他的五脏六腑!他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气血翻涌,几乎要呕出血来!

他猛地停下脚步,扶住一旁冰冷的蟠龙柱,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那狰狞扭曲的表情,那充血的双眼,那粗重的喘息声……此刻的嘉靖帝,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的帝王威仪?

分明就是一个被触及逆鳞、理智尽失、濒临崩溃的疯狂老人!

黄锦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整个人几乎要缩成一团,紧紧贴伏在冰冷的地面上,连大气都不敢喘,更别说上前劝阻或者收拾打翻的香炉了。

他只觉得一股冰冷的死亡气息笼罩全身,仿佛下一刻,天子的雷霆之怒就会将他这微不足道的奴婢也碾成齑粉!

精舍内,只剩下嘉靖帝粗重骇人的喘息声,以及那弥漫的、带着灰烬气息的沉水香味。

时间,在一种极度压抑和紧绷的氛围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仿佛过了一瞬,又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那骇人的喘息声渐渐平复了下来。

嘉靖帝扶着龙柱的手,缓缓松开。

他站直了身体。

然后,他做了一系列令人瞠目结舌的动作。

他先是抬手,用那依旧微微颤抖的手指,仔细地、一丝不苟地整理了一下自己刚才因暴怒而有些歪斜的道冠。

接着,他轻轻拂了拂道袍上沾染的些许香灰,动作缓慢而专注,仿佛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

最后,他甚至抬手,用袖角轻轻擦拭了一下自己方才因激动而溢出眼角的、不知是愤怒还是羞辱的生理性泪水。

当他再次抬起头,转过身时——

黄锦偷偷抬眼瞥去,瞬间如遭雷击,浑身血液都仿佛冻僵了!

嘉靖帝的脸上,所有暴怒、扭曲、疯狂的神色,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冰封般的平静。

甚至比之前他看到密报时的那种平静,更加可怕!

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不再有怒火,只有一片虚无的、冰冷的死寂,仿佛刚才那个失态咆哮、状若疯魔的人根本不是他。

他的呼吸平稳了,姿态恢复了往常的淡漠,除了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一些,额角那根暴起的青筋尚未完全平复之外,几乎看不出任何异常。

他就这样平静地走回御案后,缓缓坐下。

目光扫过地上的一片狼藉,扫过那打翻的香炉和散落的香灰,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悦,但并非针对事情本身,而是针对这种“不整洁”的状态。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份被攥得皱巴巴、几乎散架的鄢懋卿奏折,以及旁边那份摊开的、记录着滔天罪证的陆炳密报上。

他的手指在御案上轻轻敲击了两下,发出笃笃的轻响,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良久,他抬起眼,目光落在依旧跪伏在地、抖如筛糠的黄锦身上。

声音平稳,淡漠,甚至带着一丝仿佛事不关己的疏离,如同在吩咐一件最寻常不过的小事:

“黄锦。”

“奴……奴婢在!”黄锦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嘉靖帝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传朕旨意。”

“严嵩、严世蕃父子,督办盐税有功,为国敛财,实心用事,深慰朕心。特加恩,赐严嵩……太子太师,严世蕃……加太子太保衔,以示嘉勉。”

“鄢懋卿巡盐得力,卓有勋劳,擢升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兼领……嗯,兼领两淮盐课提举司提举,总理盐政,望其再接再厉,勿负朕恩。”

“即刻拟旨,明发天下。”

轰——!!!

这道旨意,如同九天惊雷,狠狠劈在了黄锦的脑门上!

他猛地抬起头,脸上血色尽褪,眼中充满了极致的震惊、茫然和难以置信!嘴巴张得老大,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加官进爵?!

在这刚刚经历了毁天灭地般的雷霆震怒之后?在确凿无疑的、足以将严家父子碎尸万段、诛灭九族的惊天贪墨罪证面前?!

陛下非但不降罪严惩,反而要给他们加官进爵?!太子太师!太子太保!右副都御史!

这……这简直是……

黄锦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瞬间明白了过来!

这绝不是封赏!

这根本就是一杯裹着蜜糖的、见血封喉的鸩毒!是一道冰冷彻骨、杀机无限的催命符!

陛下是要将他们捧得更高!捧到那风光无限、万众瞩目的云端之巅!

然后……再让他们摔下来!

摔得更惨!死得更透!更足以震慑天下!更足以彰显天威莫测!更足以……将他嘉靖帝被践踏的尊严,用最酷烈、最彻底的方式,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饶是黄锦自诩侍奉嘉靖数十载,早已见惯了帝王心术的深沉与狠辣,此刻也被这瞬间的极致反转,这冰火两重天的恐怖算计,震慑得心胆俱裂,神魂皆冒!

嘉靖帝看着黄锦那副吓得几乎魂飞魄散的模样,嘴角似乎极其微弱地勾动了一下,那弧度冰冷得没有丝毫温度。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那两份奏报上,眼神幽深如寒潭,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旨意,真的只是一道寻常的恩赏。

精舍内,重归死寂。

只有那打翻的香炉里,未尽的香灰,依旧散发着最后一缕苦涩的余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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