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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三十六年,初春。

北京城的坚冰看似依旧顽固,但宫墙角落的积雪下,已悄然渗出湿润的痕迹,护城河边缘裂开细微的缝隙,透出底下流动的活水。

一种蠢蠢欲动的生机,正在凛冽的空气中悄然孕育。

自从那日从靖海伯府归来,陈恪那番混合着病气与炽热、近乎孤注一掷的陈词,如同在嘉靖的心头古井中投下的一颗火种,非但没有熄灭,反而在死寂的深渊里持续燃烧、蔓延。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这句古语,近日来反复在他脑海中盘旋。

是啊,朕已被海瑞那狂徒指着鼻子,将竭民脂膏、天下凋敝的罪名扣得结实实。

那些平日满口仁义道德、享受朝廷俸禄的士绅豪强,可有一人站出来为朕分辩半句?

可有一人拿出切实可行的富国之策?他们不过是趴在朕的江山社稷上吸血的蠹虫!

朕为何还要一味维护他们的利益?

一股混合着委屈、愤懑与破釜沉舟的决绝,在他胸中激荡。

既然旧路已被人骂绝,堵死,何不另辟蹊径?

若能如陈恪所言,不开国库而强水师,不增赋税而引倭银,充盈太仓,那他海瑞的“竭民脂膏”之论,岂不成了无根之木,无源之水?

朕倒要看看,届时史笔如铁,究竟会如何书写!

然而,嘉靖毕竟是嘉靖,是那个深谙制衡与权术的帝王。

他绝不会如愣头青般,一纸诏书便悍然推行那惊世骇俗的取消海禁。

那无异于将自己置于所有沿海利益集团及其朝中代言人的对立面,形同独夫,风险太大。

他需要铺垫,需要试探,需要让所有人都明白,这是不得已而为之,是群臣无能逼朕做出的选择!

于是,一日经筵之后,嘉靖帝并未如常径直返回精舍修道,而是罕见地留了下来,目光扫过下方垂手侍立的徐阶、高拱等阁臣,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重:

“近日朕翻阅各地奏报,灾异频仍,太仓空虚,边饷吃紧,朕心甚忧。海瑞虽狂悖,然其言‘天下凋敝’,亦非全然虚妄。诸卿皆股肱之臣,于开源节流之事,可有良策以教朕?”

精舍内顿时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开源?还能如何开源?

加赋?陕西大震、南北水旱蝗灾甫定,再加赋税,无异于官逼民反,怕是立刻就要应验海瑞“民不聊生”的指控。

清查田亩、整顿税收?刚刚倒台的严党干将鄢懋卿,不就是以“总理盐铁税务”之名下去,闹得天下汹汹,最后落得个抄家流放的下场?

这才过去多久?谁敢再提?谁能保证不变成又一次横征暴敛,徒留骂名?

众阁老尚书们眼观鼻,鼻观心,心中念头飞转,却无人敢轻易出声。

办法不是没有,但哪一条不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得罪无数人?

在这海瑞余波未平、陛下心思难测的当口,谁愿做出头鸟?

徐阶更是仿佛老僧入定一般。

他深知陛下此问,绝非真心求教,更多是一种姿态,一种施压。

他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去触碰任何可能引火烧身的“开源”议题。

良久,才有一位户部侍郎硬着头皮,出列说了一些“严查亏空”、“追缴积欠”、“劝课农桑”等老生常谈、近乎空洞的套话。

嘉靖帝静静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直到那人说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冰冷的压力:“便是这些了吗?鄢懋卿前车之鉴不远,尔等所言‘严查’、‘追缴’,可能保证不重蹈覆辙?可能保证不为地方胥吏借机盘剥之柄?可能立竿见影,解朕太仓之渴?”

一连串的反问,如同冰水泼下,让所有人心头一凛。

陛下这是……不满意,非常不满意。

“朕让你们想,是让你们想切实可行、于民无扰、于国有益的法子!”嘉靖帝的声音微微提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若是没有……哼,难道就坐视国库空虚,坐视边军无饷,坐视民生凋敝吗?!”

最后一句,已是图穷匕见,将巨大的压力赤裸裸地压了下来。

内阁诸臣面面相觑,冷汗浸湿了里衣。

他们终于明白,陛下这不是在问策,这是在逼宫!

又煎熬了数日,内阁几次闭门会议,吵得面红耳赤,最终呈上来的,依旧是一份堆砌辞藻、避重就轻、毫无新意的奏对条陈,核心无非是“节流尚可努力,开源需从长计议”之类的推诿之词。

嘉靖帝看完,随手将那奏疏掷于案上,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早已料到的弧度。

果然如此。一群庸碌之辈!守着祖宗成法,抱残守缺,毫无担当!

既然你们无能,那就休怪朕行非常之事了!

于是,又一道旨意从精舍发出,语气依旧平淡,内容却足以让整个朝堂再次震动:“开源之策,既暂无善法。着内阁即日会议,详议放开民间海禁,设官督商办,规范海事,收取税饷,以充国用之具体流程章程。限十日内具奏。”

全面开海!

这四个字,如同惊雷,再次炸响在文渊阁上空!

这一次,不再是旁敲侧击的试探,而是明确无误的旨意!

奏疏下发各部院讨论,果然如嘉靖所料,反对的声浪如同海啸般扑来!

礼部引经据典,大谈“祖制不可违”、“海疆宁靖来之不易”;都察院御史们慷慨激昂,痛陈“开门揖盗”、“恐引倭患再生”、“与民争利”;利益相关的沿海籍官员更是或明或暗,四处串联,言说此举必将导致“片板不得下海”的民间贸易彻底失控,冲击地方,动摇国本……

朝堂之上,唾沫横飞,几乎一面倒的反对之声。

唯有兵部尚书高拱,沉吟良久,出于强军固边的实际需要,表态“若规制得当,水师得力,或可一试”,但声音很快被淹没。

此外,便只有一些与陈恪交好、或受其影响的年轻官员、翰林编修等,声音微弱地表示支持,但在滔天反对声中,几不可闻。

嘉靖帝高坐御座,冷眼看着下方的群情汹汹,心中一片冰寒,却也有一丝果不其然的冷静。

他早已料到如此。

就在反对声达到顶点,几乎要形成逼宫之势时,嘉靖帝终于再次开口了。

这一次,他的语气显得异常疲惫和无奈,仿佛在巨大的压力下不得不做出妥协:

“众卿所言,亦不无道理。开海之事,关乎国体,确需慎重……既然尔等皆以为民间尽开风险难测,那便……暂且搁置此议吧。”

就在众人刚松一口气时,他话锋一转,仿佛退而求其次般说道:“然,国库空虚乃眼前大患,不可不虑。这样吧,内阁再议,可否先由朝廷主导,增设市舶司,规范现存朝贡贸易,并尝试组织官船,有限度出海易货,所得利银,专项用于水师建设及弥补国用?此乃部分开海,权作尝试。”

部分开海?只许朝廷官船出海?增设市舶司?

这看似退让的方案,让许多刚才还激烈反对的官员顿时哑火。

朝廷自己出海?能出几艘船?能抢多少生意?

比起彻底放开民间海禁,让无数商贾蜂拥而出,冲击他们背后代表的沿海豪强利益,这简直是不值一提的小打小闹。

多设几个市舶司,也不过是多几个衙门,多安插些人手,说不定还能多些“部费”、“常例”可收。

至于“规范朝贡贸易”、“官船易货”,听起来更是换汤不换药,无非是把过去那些默许的、灰色的官方贸易,稍微明朗化、制度化一点罢了。

能掀起多大风浪?

反对的声音,果然迅速减弱了下去。

许多人甚至暗自庆幸,陛下终究还是“从善如流”,没有一意孤行。

比起嘉靖皇帝要将整个掀翻房顶,现如今却好似只是开个小小的天窗,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看着态度明显软化的群臣,嘉靖帝垂下的眼帘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近乎嘲讽的冷笑。

这部分开海、官船主导的模糊说法,正是他本来预期想要的结果。

它是一道精心留下的缝隙,是看似无关紧要的天窗。

而这扇窗户背后,通往的究竟是怎样的天地,何时能真正打开,能打开多大……主动权,已然悄然握回了他的手中。

开海之议,几经波折,勉强尘埃落定。

这已是他能为陈恪,也为这个积重难返的帝国,所迈出的最大一步。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将这等“有违祖制”的提议推给臣子去冲锋陷阵,自己则高踞幕后,进退自如。

这一次,他亲自将“开海”二字提到了庙堂之上,将最大的压力揽在了自己身上。

这并非全然出于对陈恪的爱护,更深层的,是一种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对旧有路径的绝望与对新可能性的孤注一掷。

然而,定策易,施行难,尤其是选定这“开海”的先锋与试行之地。

人选,几乎无需犹豫。

陈恪,靖海伯,兵部右侍郎,通晓实务,锐意进取,更难得的是,他有着“不耗国帑而强水师”的惊人构想,以及那份敢于“不入虎穴”的决绝。

他是唯一能将这纸面上谨慎的“试行”,真正推向波澜壮阔之境的臣子。

但正是这份超凡的才干与魄力,让嘉靖帝在决意用他的同时,心底那根警惕的弦也绷紧到了极致。

此子绝非池中之物,若纵其入海,是成为劈波斩浪的龙王,还是最终脱缰而去,反噬其主?

因此,试行地点的选择,便成了驾驭这匹千里马的关键缰绳。

嘉靖帝的目光,掠过巨大的坤舆图,在漫长的海岸线上缓缓移动。

两广、福建等地确是传统的海贸前沿,商贾云集,航道成熟,若在此试行,凭借地利,或能最快见到成效,满足陈恪与外邦互通有无的渴望。

且远离政治中心,似乎可让其放手施为。

但,正是这“远离”,让嘉靖帝瞬间否决。

此地天高皇帝远,豪强势力盘根错节,与海外番邦联系千丝万缕。

陈恪此去,若与地方势力、乃至外洋番商过度结合,凭借其能力,不出数年,便可自成一方格局。

届时,手握新兴水师、财源广进的他,还是大明的靖海伯吗?

会不会尾大不掉?鞭长莫及,绝非虚言。

此非护才,实是纵虎归山,后患无穷。

而浙江呢,胡宗宪经营多年,抗倭根基尚在,看似可控。

但浙江沿海,倭患平而未绝,情况复杂,陈恪与胡、赵等人关系微妙,既需合作又存制衡。

将陈恪置于此地,固然便于利用现有基础,却也容易陷入地方官场的泥沼,或是与胡宗宪产生权力龃龉,难以真正施展拳脚。

更重要的是,此地仍是前线,变数太大,若倭寇复起,首当其冲,风险过高。

他的手指在图上移动,最终,停留在了南直隶的区域。

这里,仿佛一道灵光,瞬间照亮了他心中的迷雾。

就是这里了!

嘉靖帝的眼中,闪过一丝运筹帷幄的冷光。

南直隶,大明的财赋重地,帝国的腹心!

此处虽非最理想的海贸前沿,但拥有长江口之利,漕运枢纽,沟通南北,经济富庶,能提供开海所需的物质基础。

将试行点设于此,最大的好处,便是近!

此地就在天子脚下,位于朝廷最核心的辐射范围之内。

陈恪在此一举一动,皆在监控之中。

应天有完整的留守朝廷架构,勋贵、官员、耳目众多,足以形成无形的制约网络。

陈恪若想在此另立山头,难度远超天高皇帝远的边陲。

这等于将猛虎置于笼边,既能驱使其效力,又不虞其彻底失控。

同时,选择南直隶,也向朝野传递了一个清晰的信号:此次开海,是朝廷主导的、谨慎的、有限的尝试,而非放任自流的全面开放。

将试点放在帝国的心腹地带,本身就表明了皇帝的重视与牢牢掌控的决心,可以有效堵住那些动摇国本的激烈反对之声,化解不少潜在的政治阻力。

再者,南直隶相对安定,倭寇罕至,陈恪在此可以更专注于贸易探索、船只建造、制度创设等基础工作,而非时刻面临生死考验,这本身就是对他的一种庇护。

嘉靖帝要的是一把能为自己开拓财源、强盛海疆的利剑,而不是一把随时可能折断在与倭寇缠斗中的残刃。

更重要的是,南直隶是南北漕运的枢纽。

开海与漕运,看似两条线,实则可通过长江水道悄然连接。

陈恪在此地经营的任何成果——新的船只、航海技术、乃至未来的海外物产,都可以相对便捷地通过漕运体系影响北方,甚至反哺京畿。

这是一种隐形的纽带,将陈恪的“海”与皇帝的“陆”紧密相连。

想到这里,嘉靖帝嘴角终于勾起满意弧度。

陈恪,朕为你选了南直隶。

此地,既予你舞台,亦设你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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