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阡润的指尖还沾着阵纹残留的灵气,她跑得太急,鬓角的碎发黏在汗湿的额角,一见到慕星黎便抓住她手腕:“星黎,祖地封印的异常比我们想的更严重。我在半路上截到邪修的传讯,他们说血月当空时要凑齐九位血脉者,你是第一个——”
“我知道。”慕星黎反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指腹轻轻蹭过她掌心因刻画阵纹磨出的薄茧,“苏璃也说过类似的话。”她余光瞥见沈初序从储物戒里取出一张青灰色符箓,符纸上的金纹正随着他灵力的注入微微发烫,“初序,那是追踪符?”
“是。”沈初序将符箓递过来时,指尖在发抖。
这个向来冷静的炼器师此刻眼底泛着血丝,显然方才在祖地外与邪修周旋时费了极大心力,“苏璃给的契约残页里有慕华安的精血气息,我用三尾火狐的狐毛做引,连夜炼了这张追踪符。”他喉结滚动,声音低了些,“若能定位他的位置,或许能提前截断邪神祭品的献祭链。”
慕星黎接过符箓的瞬间,掌心传来灼烧般的刺痛。
那是符纹在认主,金红的光顺着她腕间的血脉往上爬,像一条火蛇钻进经脉。
她闭了闭眼,前世慕华安将她推上祭台时的剧痛突然涌上来——那个说要将她视如己出的养父,亲手剜了她的妖丹,在她心口刻下邪神咒文。
“疼?”黎玄澈的声音像浸了温水的玉,落在她发顶。
他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侧,广袖垂落,恰好遮住她攥紧的拳头。
慕星黎抬头,看见他眼底翻涌的暗芒,那是神族血脉被激怒时的征兆。
她摇了摇头,将符箓按在腕间,灵力顺着符纹流转,眼前浮现出模糊的画面:枯藤缠绕的山洞,洞壁上刻满扭曲的咒文,咒文中心悬浮着一颗泛着幽蓝的珠子——是慕华安的本命魂珠。
“他在青岚山的隐龙洞。”慕星黎睁开眼,睫毛上还凝着冷汗,“离宗门不过百里,但沿途布了三重迷踪阵,普通修士根本近不了洞门。”
黎玄澈的拇指轻轻抹过她眼角的汗,动作极轻,像在安抚受了惊的小兽:“我去探路。”
“不行。”慕星黎抓住他的袖角,指尖几乎要掐进锦缎里,“前世他就是用隐龙洞的邪阵困住你,你为了护我强行破阵,被咒文反噬了百年修为——”她突然顿住,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黎玄澈的瞳孔微微收缩,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他没问“前世”从何而来,只是将她的手包进掌心:“所以这一世,我不会再给你独自涉险的机会。”他转头看向沈初序和云阡润,“初序带星黎,阡润布隐息阵,我们走密道。”
密道是千幻神宗专为紧急情况开辟的,石壁上嵌着夜明珠,将众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云阡润走在最前,指尖不断掐诀,每过十步便在石壁上点一道银光——那是防止阵眼偏移的定魂印。
沈初序跟在慕星黎身侧,每隔半刻便摸出青铜罗盘确认方位,罗盘中心的指针始终稳稳指向东南方,像一把淬了毒的刀。
“到了。”云阡润突然停步。
她面前的石壁上爬满枯藤,藤叶间隐约露出半枚兽首石雕,是隐龙洞的标志。
慕星黎能听见风穿过石洞的呜咽,夹杂着若有若无的诵经声——那是邪神教徒在念诵献祭咒。
黎玄澈将慕星黎护在身后,九尾虚影在他身后若隐若现,金红的毛发起了一层细密的涟漪。
他抬手按在兽首双眼上,灵力注入的瞬间,石雕突然睁开猩红的眼,洞门“轰”地裂开一道缝,腐臭的气息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小心!”沈初序猛地拽住云阡润的后领往后一拉,一支淬毒的弩箭擦着她耳尖钉进石壁,箭尾的黑羽还在颤动。
慕星黎看清箭杆上的纹路——是凌霄仙尊座下暗卫的标记。
她握剑的手紧了紧,剑鞘上的鳞纹硌得掌心生疼:“他们早有防备。”
“退到我身后。”黎玄澈的声音沉得像压了块玄铁。
他指尖弹出一道金芒,准确击中洞顶的机关,数十枚弩箭“簌簌”落下,在地上砸出一片深坑。
云阡润趁机在众人脚下画了个圆,隐息阵的微光升起,将五人的气息彻底掩盖。
就在他们准备进洞时,山风突然转了方向。
慕星黎闻到一股熟悉的檀香味——是凌霄仙尊常用的沉水香。
她浑身的寒毛瞬间竖起,转头看向黎玄澈,正撞上他同样凝重的眼神。
“有人来了。”黎玄澈的九尾虚影骤然收拢,将四人严严实实裹在其中。
洞外传来衣袂破空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慕星黎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几乎要盖过那脚步声——
那是踏在血骨上的脚步声,每一步都像踩在她前世的伤口上。
(片刻后,洞外的脚步声在离洞口三步远的地方停住,一道玄色身影笼罩住月光。
慕星黎隔着隐息阵都能感觉到那股压迫感,像有把刀架在脖颈上。
她攥紧腰间的剑,指甲几乎要戳进肉里——来者,是凌霄仙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