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玄澈的狐尾尖刚蹭过慕星黎手背,石门上的抓挠声便骤然清晰。
那声音像生锈的铁钉刮过骨膜,慕星黎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这与前世她被锁在暗室时,那些邪修用指甲刮墙的动静如出一辙。
“走。”他压低的声音里裹着冰碴,狐尾一卷便将慕星黎带至身侧。
金色灵力在他指尖凝成细链,精准勾住云阡润腰间的阵盘,拽着她往密室暗道出溜。
风无痕的隐身术泛起极淡的波纹,像片被风吹动的薄纱,贴着慕星黎另一侧石壁滑行。
通道狭窄得只能容两人并肩,慕星黎能清晰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撞在石壁上的回响。
她摸到腰间护宗玉的温度又升了几分,烫得掌心发红——这是宗门禁地被入侵的警示。
前世此刻,她正被慕华安以“探路”为由推进陷阱,而黎玄澈...她喉间发紧,偷眼去看身侧的人。
他玄色衣摆被灵力带得翻卷,狐尾垂落时扫过她脚背,像根会呼吸的暖炉。
“小心头顶。”云阡润突然拽她胳膊。
慕星黎抬头,只见头顶石缝渗出幽绿黏液,正顺着岩壁往下淌。
她指尖金芒一闪,五行灵力裹住黏液蒸发成白雾,却在雾中嗅出若有若无的曼陀罗香——和方才石门缝隙里钻进来的气息,一模一样。
“是凌霄仙尊的人。”她咬着牙说出这几个字,前世心口的刺痛突然涌上来。
那时她跪在血里,看着慕华安把剑递给凌霄仙尊,剑身上的纹路就和祭坛符文同出一辙。
黎玄澈的脚步顿了顿。
他侧过脸,金瞳里映着慕星黎发白的唇,狐尾悄无声息绕上她手腕,将一道温热的灵力渡进她经脉。
“不是。”他声音轻得像叹息,“曼陀罗香里混了幽冥花露,是幽冥圣殿的人。”
话音未落,前方突然传来破空声。
风无痕的隐身术“啪”地碎裂,他断剑出鞘架住一道黑芒,整个人被撞得贴在石壁上,嘴角渗出血。
慕星黎瞳孔骤缩——那黑芒竟是用活人骨磨成的,表面还凝着未干的血珠。
“隐修者?”黑暗中传来沙哑的笑声。
一道黑影从头顶跃下,落地时带起腥风。
慕星黎借黎玄澈的银光看清来人:黑袍裹身,面覆青纱,唯有一双眼睛泛着死鱼般的灰白,“敢闯幽冥圣殿的密室,你们当这里是千幻神宗的演武场?”
黎玄澈将慕星黎往身后又推了推,狐尾在身周展开成金色屏障。
“退。”他对云阡润低语,“找阵眼。”云阡润立刻点头,指尖在岩壁上快速敲击,阵盘在掌心转得飞旋——她在找密道的机关。
慕星黎注意到她指尖发颤,不是害怕,是兴奋——这是遇到高阶阵法时的惯常反应。
“圣殿?”慕星黎突然笑了,五行灵力在掌心凝成小太阳。
前世她被推进的那座地宫,穹顶就刻着和这人黑袍上一样的玄鸟纹,“你们守的是封邪录,还是封邪录里的秘密?”
黑袍人的脚步顿住。
他青纱下的喉结滚动,灰白眼珠里闪过一丝慌乱。
“你...你怎么知道封邪录?”
“因为我见过慕华安和凌霄仙尊对着它跪拜。”慕星黎向前一步,灵力灼伤了黎玄澈的屏障——她故意的。
前世的记忆如潮水涌来:慕华安捏着她的手按在古籍上,说“这是你母亲的遗物”;凌霄仙尊站在阴影里,玉佩上的符文和祭坛上的一模一样;最后那把剑刺穿她心口时,剑柄的纹路刺进她视网膜,“他们说要借封邪录的力量,让九尾血脉为他们所用。”
黑袍人突然暴喝一声,骨刃再次袭来。
黎玄澈的屏障“咔嚓”裂开细纹,他的狐毛根根倒竖——这是神族动怒的征兆。
风无痕趁机从黑影侧方突刺,断剑擦着黑袍人的脖子划过,割下一缕青纱。
慕星黎看清了他耳后——那里有个暗红印记,和前世那些用她血祭的邪修一模一样。
“是血契。”她咬着牙说,“你们被下了血契,所以不得不守在这里。”
黑袍人的动作猛地一滞。
他抬手摸向耳后,青纱滑落半张脸,露出嘴角的血痕——那是强行压制血契反噬的痕迹。
云阡润突然低呼:“星黎!这边!”她指着岩壁上一道极细的裂缝,阵盘发出幽蓝光芒,“这是生门,但需要血祭。”
慕星黎摸出腰间的匕首。
前世她被血祭过百次,对这种疼早已免疫。
但黎玄澈更快,他指尖划破自己掌心,滴下的金血刚触到裂缝,石门便“轰”地打开。
“走。”他推着慕星黎往门里钻,狐尾却反向一卷,将她护在最里侧。
风无痕断剑横在门前,隐身术重新覆盖全身;云阡润咬着唇布置防御阵,阵旗上的符文滋滋作响。
黑袍人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哭腔。
他扔掉骨刃,跪坐在地,耳后的血契印记红得要滴出血:“他们说...说只要守够百年,就能解了血契...”他抬头看向慕星黎,灰白眼珠里有泪在打转,“你说的...是真的?慕华安和凌霄仙尊...真的见过封邪录?”
慕星黎脚步一顿。
她望着他脸上的血痕,想起前世那些被血契操控的“工具人”——他们何尝不是受害者?
“我可以帮你解契。”她摸出一枚祛邪丹,“但你得让我们离开。”
黑袍人盯着祛邪丹,喉结动了动。
他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方才在密室外的那群人追来了。
慕星黎能听见为首者的冷笑:“找到他们了。”
“走!”黑袍人突然跳起来,骨刃架在自己脖子上,“我拖延他们,你们从生门跑!”他转头时,青纱彻底滑落,露出一张年轻得过分的脸——不过二十来岁,和她前世第一次被血祭时一般大。
黎玄澈拉着慕星黎冲进生门,云阡润的阵旗“砰”地炸成烟雾。
风无痕断剑在最后一刻斩落,将门闩死死卡住。
慕星黎回头,只看见黑袍人举起骨刃,朝追来的人群刺去,他的声音混着血沫飘过来:“告诉...告诉他们...封邪录的秘密...在...在九尾血脉里...”
生门在身后闭合,通道里重新陷入黑暗。
慕星黎摸着心口发烫的护宗玉,听见黎玄澈的心跳声——他方才为她挡骨刃时,肩甲裂了道缝,鲜血正渗出来,染湿她的衣袖。
“师尊。”她轻声唤他。
黎玄澈低头,看见她眼尾的狐纹在黑暗里泛着柔光。
他伸手替她擦掉额角的血,狐尾悄悄缠住她的手腕:“我在。”
前方传来云阡润的惊呼:“这里...这里的阵法指向宗门禁地!”
慕星黎握紧腰间的匕首。
前世的仇,今生的谜,都随着这道生门,掀开了新的篇章。
而黑暗中,某个被遗忘的角落,那半枚刻着封邪录符文的玉佩,正随着追来的脚步声,发出幽冷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