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室的门在身后吱呀闭合时,慕星黎指尖的灵玉突然泛起温热。
她垂眸望着掌心血色纹路里挣扎的蛊虫,喉间泛起铁锈味——那是前世锁魂咒发作时特有的腥甜。
\"去炼丹堂。\"她转身对黎玄澈道,声音比窗外的风还冷,\"我要查柳青的履历。\"
黎玄澈的目光在她泛白的指节上顿了顿,未多问,只抬手召来青鸾代步。
风刃割过眉骨时,慕星黎望着脚下快速倒退的云涛,前世的片段像碎冰扎进识海:那个总在她练剑时递来温茶的师父,那个在她被诬陷时拍着她背说\"为师信你\"的师父,此刻竟与\"冥渊先驱\"四个字重叠成刺。
炼丹堂的门轴发出一声闷响。
慕星黎的玄色裙角扫过积灰的案几,烛火在她指尖腾起,将三十年前的卷宗照得透亮。
泛黄的纸页上,\"极北古遗迹探索队\"几个字刺得她瞳孔收缩——领队一栏的名字,赫然是\"清蘅\",她前世师父的道号。
\"啪\"的一声,卷宗在她掌心凝成灰烬。
慕星黎望着指尖未散的火星,喉间发紧。
清蘅三年前便在渡雷劫时魂飞魄散,可这记录上的朱砂印泥还带着淡淡药香,分明是近日才补录的。
\"不是巧合。\"她转身时,发间银铃轻响,\"是有人怕我查到什么,所以提前做了局。\"
黎玄澈立在门口,月光从他身后漫进来,将他玄衣上的九尾暗纹照得清晰。
他望着她泛红的眼尾,抬手按住她颤抖的手腕:\"你想怎么做?\"
\"放柳青出去。\"慕星黎的指甲掐进掌心,\"在他身上布灵纹追踪符,引他回老巢。\"
黎玄澈的眉峰微蹙,指尖在案几上叩出轻响。
慕星黎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冥渊能渗透到千幻神宗的囚室,说明他们在宗门里埋了暗桩。
可她更清楚,若不趁柳青癫狂时钓出背后的线,等对方察觉风声,所有线索都会断在今晚。
\"我布一道命纹感应阵。\"黎玄澈突然开口,指尖泛起淡金光芒,\"他的命魂与你同频,只要你在十里内,他的心跳声都会变成钟鸣。\"
他的灵力裹着暖香漫进慕星黎识海,在她心口那枚狐纹旁种下一粒光种。
当最后一缕金光消散时,慕星黎清晰地听见了——三里外囚室方向,有个急促的心跳声,像擂在她耳膜上的战鼓。
子时三刻,那鼓声突然加快。
慕星黎站在囚室房梁上,望着柳青用藏在指甲里的骨刀划开守卫的喉咙。
鲜血溅在冰墙上,他却连看都没看,只是捂着心口朝宗门西侧狂奔——那里是被封禁百年的寒霜崖,传说有上古邪神沉睡。
雪粒子打在她脸上,慕星黎的身影融入夜色。
她跟着柳青绕过三重结界,看着他扒开崖底的积雪,露出半块刻满咒文的石碑。
当他的血滴在碑上时,慕星黎听见了细碎的裂纹声——不是石碑,是她记忆里清蘅的模样。
\"以血为契,以魂为钥......\"她默念着碑上的古篆,突然觉得这些字符像虫蚁般往识海里钻。
前世练白璃诀时,总在梦里出现的玄色祭坛,此刻竟与石碑上的纹路完全重合。
\"你终于来了。\"
一道低沉的声音突然在识海炸响。
慕星黎的指尖瞬间凝出白璃剑,可那声音像缠在灵脉上的藤,顺着剑身往她体内钻:\"我们等你很久了......\"
她猛咬舌尖,血腥气冲散了那道意识。
可当她运转五行灵力时,却发现金灵之力在发抖,木灵之力在抽芽——竟像被什么东西强行打乱了运转轨迹。
\"走!\"
慕星黎扯断与石碑的联系,转身欲走,却见崖口的雪地里立着个穿千幻神宗外门弟子服的身影。
那人望着她的眼神没有焦距,抬手时,短刃上的黑光让她想起前世刑场上,刺进她心脏的那把淬毒匕首。
\"冥渊的狗。\"慕星黎的白璃剑划破寒风,却在触及对方脖颈时顿住——那弟子的喉结动了动,竟是个被夺舍的活死人。
她反手用剑鞘敲在对方天灵盖上,从他怀中摸出枚玉牌,纹路竟与前世她赠予清蘅的生辰锁一模一样。
雪越下越大,慕星黎站在崖顶望着玉牌上的\"清\"字,终于明白柳青说的\"种子\"是什么。
前世清蘅给她的每颗补元丹,教她的每式剑招,甚至在她濒死时渡给她的灵力,原来都是为了今天——让她成为唤醒邪神的钥匙。
\"阿黎。\"
熟悉的声音裹着暖意漫来。
慕星黎抬头,见黎玄澈正踏着雪朝她走来,玄衣上落满白霜,却仍将手中的暖炉递到她面前。
她将玉牌塞进他掌心时,触到他指腹的薄茧——那是当年为她挡雷劫时留下的。
黎玄澈的指尖在玉牌上顿了顿,抬眸时眼底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暗潮。
慕星黎望着他紧抿的唇,突然笑了。
风雪卷着她的发梢,她将手覆在他手背:\"不管这局布了多久。\"
\"我们都能掀了它。\"
雪地里,两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像两柄并鞘的剑。
而在他们脚下,寒霜崖的冰层正发出细碎的裂响,仿佛有什么沉睡了千年的东西,终于被唤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