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秋的十字坡笼罩在一片肃杀之中,枯黄的芦苇在风中呜咽,官道上的石板缝里嵌着暗红的痕迹。孙二娘倚在歪斜的酒旗旁,猩红的指甲摩挲着刀柄,目光扫过远处蹒跚而来的小小身影。那孩子约莫七八岁,月白襦裙沾满泥浆,发间金步摇只剩半截,正是穿越而来后一路颠沛的巧姐儿。
\"这小脸儿冻得发紫...\"孙二娘粗粝的手指刚触到巧姐儿冰凉的额头,女孩便直直栽进她怀里。怀中温软的身躯让孙二娘心头一颤,想起幼年夭折的女儿,眼眶竟有些发烫。她疾步冲进屋内,将巧姐儿轻轻放在熏着艾草的木榻上,扯过自己的狐皮袄子裹住那单薄的身子。
张青掀开沾满油渍的门帘时,正撞见孙二娘用银簪挑开巧姐儿的牙关,一勺勺喂着参汤。\"当家的,这娃...\"他话音未落,就被孙二娘瞪了回去:\"从今日起,她就是咱闺女!\"灶膛里的火苗噼啪作响,映得屋内暖融融的,巧姐儿睫毛轻颤,在孙二娘掌心蹭了蹭,小声唤了句\"娘\"。
十字坡的日子自此有了生机。后院那间蛛网密布的柴房被改造成闺房,糊窗的桑皮纸贴着巧姐儿画的莲花。每日破晓,孙二娘便带着巧姐儿来到溪边练刀。溪水在青石间奔涌,溅起的水花沾湿两人衣角。
\"看好了!\"孙二娘的柳叶刀划出半轮寒光,\"出刀要像毒蛇吐信,收刀要如惊鸿掠水。\"她手把手纠正巧姐儿的握刀姿势,粗粝的掌心裹着女儿细嫩的小手。起初巧姐儿连刀柄都攥不稳,刀锋常常砍在青石板上,震得虎口发麻。但这孩子继承了王熙凤的聪慧,半月后便能踩着溪边的鹅卵石,舞出一套连贯的\"夜叉探海\"。
当巧姐儿十二岁生辰那日,孙二娘将祖传的软皮护甲套在她腕间:\"这是当年你外祖母传给我的,记住——妇人之仁要不得,该下手时绝不能心软!\"说着将淬毒的梅花镖塞进女儿掌心,远处的芦苇丛中传来几声闷哼,几个窥探店铺的毛贼倒在血泊里。
与此同时,李纨在东厢房的书案前,教巧姐儿研读《孙子兵法》。窗外的葫芦藤爬满竹篱,墨香混着药草味在屋内弥漫。\"昔年武侯七擒孟获,靠的不仅是武力...\"李纨用狼毫轻点书卷,\"用兵之道,攻心为上。\"巧姐儿托腮聆听,忽然抽出腰间匕首,在沙盘上划出破敌奇阵,惊得李纨手中茶盏险些跌落。
那年霜降,一伙流寇趁着夜色包围十字坡。孙二娘正要提刀迎敌,却见巧姐儿已踩着房檐飞身上前。月光下,软甲泛着幽蓝,梅花镖带着破空声直取匪首咽喉。李纨则指挥张青在暗处设伏,将火油顺着屋檐浇下。烈焰冲天中,巧姐儿的刀法刚柔并济,既有孙二娘的狠辣,又暗含李纨教的兵法韬略。
当最后一个流寇倒下,孙二娘紧紧抱住女儿,眼中满是骄傲:\"不愧是我孙二娘的闺女!\"巧姐儿转头望向站在火光中的李纨,行了个标准的万福礼:\"也谢过先生教诲。\"风卷着灰烬掠过十字坡,酒旗在烈火映照下猎猎作响,这个由不同命运交织的家庭,在这乱世中站成了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