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阴霾,将血色残阳般的光晕洒在王生宅邸的青砖上。陈氏瘫坐在浸透血迹的门槛处,素白孝衣沾染着暗红污渍,如绽开的曼珠沙华。她披散的青丝间还挂着昨夜飞溅的血珠,泪痕在苍白的面颊上蜿蜒出沟壑,而这悲戚的画面,正被麝月掌心悬浮的菱花镜清晰捕捉——镜面泛起水波状的涟漪,将满地狼藉与妇人哀容尽数倒映。
巳时的城隍庙内,檀香缭绕如雾。道士银发如瀑,负手立于蒲团之上,月白道袍上的八卦金线随着呼吸明暗流转。九梁巾下,他眉目间凝聚着千年霜雪,云头履踏过之处,青砖竟泛起细微的灵气纹路,腰间青玉葫芦更是流转着温润光泽,似蕴含着天地日月精华。当二郎撞碎袅袅檀香,跌跌撞撞道出兄长惨状时,道士袖中拂尘突然无风自动,银白丝穗迸发出雷电般的幽光:“孽障竟敢伤人性命!”
暮色裹挟着细雨再度降临,二郎宅邸的飞檐在风中发出呜咽。霜衡幻化成的佝偻老妪杵着腐朽木杖,每一次敲击地面,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粗布麻衣遮掩不住皮下若隐若现的翠绿,宛如毒蛇鳞片般泛着冷光。道士凌空掷出桃木剑,剑身北斗七星迸发金光,如银河倒悬。老妪发出尖锐的嘶鸣,利爪撕裂伪装,露出背后六只骨翼——翠绿鳞片间爬满暗红血纹,锯齿獠牙滴落的毒液在青砖上灼烧出滋滋作响的深坑。
青玉葫芦轰然炸裂,青蒙蒙的雾气化作囚笼将恶鬼困住。那张由千年寒玉雕琢的霜衡人皮,此刻在空中舒展,金丝绣线重新焕发生机,仿若活物般缠绕恶鬼。道士长袖欲收,却见画皮鬼突然挣脱束缚,化作一道绿影直扑青帝庙。
当众人追至青帝庙时,暮色如浓墨泼洒。庙檐铜铃在狂风中发出凄厉哀鸣,桃林花瓣被卷上半空,瞬间化作猩红血雨。道士银发飞扬,再度挥出桃木剑,璀璨金光如银河倾泻。画皮鬼六翼狂扇,掀起夹杂碎石的腥风,两股力量相撞的刹那,青帝庙飞檐震颤,瓦片如雨点坠落。
千钧一发之际,恶鬼突然舍弃攻击,直扑悬挂在庙梁上的霜衡人皮。道士瞳孔骤缩,却见人皮金丝绣线迸发耀眼光芒,化作金色大网将二者同时困住。原来这竟是画皮鬼设下的陷阱!桃木剑金光与人皮光芒激烈碰撞,整个庙宇亮如白昼。画皮鬼突然撕裂胸膛,掏出跳动的心脏,墨绿色光芒如潮水冲开金网;道士咬牙掷出青玉葫芦,青光与墨色轰然相撞。
青帝庙在轰鸣声中轰然倒塌。尘埃散尽,画皮鬼浑身浴血,却仍死死抱着霜衡人皮踉跄逃窜。道士单膝跪地,嘴角溢出黑血,手中断成两截的桃木剑还在微微震颤。桃林暗处,躲在桃林暗处的晴雯、麝月和鸳鸯对视一眼,晴雯的雀金裘孔雀金线剧烈颤动,麝月的菱花镜泛起诡异波纹,鸳鸯的银剪刀符文明灭不定——这场惊心动魄的大战,竟以如此惨烈的败局收场,而真正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