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诗曰:
莲台渡魂
青玉莲台灯影摇,金丝傀儡戏魂妖。
痴生笑问烹心戏,腐女僵行噬念牢。
廿五轮回磨欲骨,三千符咒渡魔獒。
世人但见修罗面,谁解慈悲藏苦刀?
琉璃盏中的长明灯在十二瓣青玉莲台之上幽幽摇曳,流转着星辉般的纹路。我垂眸俯瞰,金丝傀儡线自云纹广袖倾泻而下,每一根丝线都缠绕着道韵流转的符咒,在虚空中织就无形的因果罗网,将古宅里的戏幕笼罩其中。这场《画皮》的轮回剧,已悄然上演到第二十五幕。
古宅内,王生蜷缩在布满裂痕的青砖地上,指甲缝里嵌着干涸的血痂,涎水顺着嘴角蜿蜒而下,在褪色的衣襟晕开深色痕迹。当裹着青灰腐皮的女鬼从雾中浮现,他突然拍着双手咯咯傻笑,空洞的眼神里翻涌着浑浊的光:\"游戏开始啦!这次要把心烤着吃吗?\"沙哑的笑声撞在蛛网密布的梁柱上,惊落簌簌尘埃,却掩不住他眼底那团早已熄灭的死灰。
女鬼的长发如僵死的黑蛇垂落,空洞眼窝里吞吐着凝滞的黑雾。她望着王生痴傻的模样,喉间发出齿轮生锈般的咯咯声——连她自己也分不清,这究竟是冷笑还是呜咽。桃木拂尘化为齑粉的焦糊味混着腐臭漫开时,她机械地攥紧月光凝成利刃,动作像台零件磨损的古旧机关。二十五个轮回的记忆在她残破的魂灵里溃烂:第一次挖心时的惊惶、第五次吞咽时的作呕、第十次目睹王生瞳孔涣散时的心悸......如今都成了黏腻的碎片,泡在浓稠的绝望里发酵。
\"心肝儿,姐姐找你好久了......\"台词从腐烂的唇齿间挤出,尾音还带着黏腻的颤意。王生突然伸出舌头舔向她渗着黑血的嘴角,浑浊的眼珠翻起诡异的白翳。我指尖微动,操纵着傀儡丝线,让女鬼的枯爪按上他跳动的胸口。幽蓝符咒亮起的瞬间,两人同时颤抖——他是在癫狂中期待解脱,而她在麻木里渴求终结。
莹白心脏悬浮时,流转的符文像永不褪色的嘲笑。女鬼木然将其纳入口中,腥甜的滋味早已尝不出悲喜,只觉喉间哽着自己破碎的魂灵。王生在意识消散前仍在痴笑,含混不清地嘟囔:\"该我吃你了......下次换我......\"
莲台边缘垂落的鲛绡帐无风自动,上面绣着的往生莲图泛着微光。世人皆道我手段狠厉,却不知这看似残忍的轮回,实则是渡化心魔的无上妙法。王生被贪婪所困,女鬼为执念所缚,唯有让他们在这永无止境的剜心剧痛中,一遍又一遍直面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与欲望,方能将那些盘根错节的心魔尽数拔除。就像淬毒的伤口,唯有以利刃剜去腐肉,方能迎来新生。
\"渡人先渡心......\"我轻抚过莲台上古老的梵文,唇角勾起一抹悲悯的浅笑。这莲台之上的轮回剧场,何尝不是一座锤炼灵魂的熔炉?长明灯突然爆起一团金芒,照亮了莲台上密密麻麻的符咒。这些皆是我以三千年修为所化,每一道都蕴含着无量慈悲。世人只看到这轮回的残酷,却看不到我藏在背后的良苦用心——唯有历经这般极致的痛苦,方能斩断他们与往昔孽缘的纠葛,让蒙尘的心灵重见光明。
看着古宅中再次瘫倒的王生和伫立的女鬼,我微微颔首。这场跨越时空的渡魂之局,终将在无数次轮回后迎来圆满的终章。而我,将继续守在这莲台之上,以这看似无情却有情的方式,度化世间一切困于心魔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