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将陈家大宅的厅堂染成一片暗红。满地狼藉,破碎的瓷片在血泊中泛着冷光,陈氏跪在这修罗场般的场景中,浑身颤抖。她的指尖死死抠进地板的缝隙,仿佛要从这冰冷的木头上汲取一丝力量。丈夫王生的尸体就横在她面前,胸口处是骇人的空洞,本该跳动的心脏不翼而飞,只留下参差不齐的血肉翻卷着,宛如一张狰狞的巨口,诉说着方才那场惨烈的变故。
陈氏的泪水不受控制地奔涌而下,砸在丈夫早已失去温度的脸上,却无法唤醒他。她的脑海中一片混乱,直到突然闪过道士临别时的话语,那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幽冥传来:“城西桥头有个疯汉,或许能救你夫君。”这句话如同一根救命稻草,瞬间将沉浸在绝望深渊中的陈氏拽出。她的眼神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花,尽管这希望渺茫如风中残烛,她还是毫不犹豫地起身,跌跌撞撞地朝着城西奔去。
夕阳的余晖将护城河浸染得愈发猩红,水面上漂浮的落叶宛如被鲜血浸透的残旗,随着水波缓缓荡漾。陈氏的裙摆沾满了泥土与血污,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上,她却浑然不觉,只是急切地在城西桥头搜寻着。终于,在桥洞的阴影深处,她发现了那个疯汉。
疯汉蜷缩在角落,浑身污垢,衣物破烂不堪,如同被遗弃的破布,在风中轻轻摇曳。他的头发如杂草般纠结在一起,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浑浊却闪烁着诡异光芒的眼睛。他手中握着半截发霉的馒头,霉斑如同诡异的符咒,爬满馒头的表面。当他看到陈氏匆匆赶来时,突然爆发出一阵刺耳的大笑,那笑声尖锐而疯狂,在寂静的桥洞下回荡,如同恶鬼的嘶吼。
“要救死人?先吃了这个!”疯汉一边怪笑着,一边猛地向前一探身,一口泛着酸臭、带着血丝的痰唾直直吐在陈氏面前的地上。那团恶心的秽物在夕阳的映照下,泛着诡异的青白色,周围还漂浮着一些不明的碎屑,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瘴气。
陈氏的胃部瞬间翻涌,一阵强烈的恶心感袭来。她本能地想要后退,远离这团令人作呕的东西,可丈夫空洞的胸腔却在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她咬紧牙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缓缓流下,却浑然不觉。泪水与汗水交织在一起,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她在内心不断地挣扎、煎熬。
“这真的能救夫君吗?这疯癫之人,又怎会有如此神奇的法子?可我已别无他法,若不一试,夫君便真的没了活路……”陈氏的内心在疯狂呐喊,理智与情感在激烈地交锋。最终,对丈夫的爱与绝望战胜了一切恐惧与嫌恶。她颤抖着伸出手,缓缓靠近那团痰唾,手指在空气中微微颤动,仿佛正在触摸某种禁忌的存在。
她屏住呼吸,强忍着胃部的翻江倒海,捏着鼻子,颤抖着将那团秽物拾起。秽物的触感黏腻而冰冷,仿佛是某种活着的怪物,在她手中蠕动。她闭上眼睛,将心一横,猛地将其塞进嘴里,强迫自己吞咽下去。那恶心的味道瞬间在口腔中炸开,直冲脑门,陈氏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剧烈翻腾,仿佛要从喉咙里喷涌而出。
回到家中,陈氏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丈夫的尸体旁。她抱着王生逐渐冰冷的身躯,放声痛哭,泪水如决堤的洪水,浸湿了丈夫的衣衫。就在她哭得几近昏厥之时,突然一阵剧烈的恶心感袭来。她猛地起身,扶着桌沿,张大嘴巴,呕出一团湿漉漉的东西。
那东西落在地上,竟还在跳动,是一颗鲜活的人心!心脏表面的血管清晰可见,在微弱的光线中泛着诡异的光泽,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噗通”声,仿佛在诉说着生命的顽强与诡异。陈氏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泪水还挂在睫毛上,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却又本能地将这颗人心拾起,小心翼翼地放入丈夫空荡荡的胸腔。
奇迹就在这一刻发生了!当人心落入王生胸腔的刹那,一道微弱却耀眼的光芒从伤口处迸发而出。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原本翻卷的血肉如同被无形的手抚平,狰狞的伤口逐渐消失,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疤痕。王生的睫毛轻轻颤动,仿佛从漫长的沉睡中苏醒。
陈氏看着丈夫逐渐恢复血色的脸庞,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握住他的手,泪水再次夺眶而出。然而,在狂喜的背后,一丝不安却在她心中悄然滋生。那疯汉为何会有如此神奇却又荒诞的救人之法?他怪异的举动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不可告人的目的?这颗突然出现的人心,又来自何处?无数的疑问如同阴霾,笼罩在陈氏心头,为这看似圆满的结局,蒙上了一层浓重的悬疑色彩 。而在桥洞的阴影中,疯汉依旧在诡异大笑,浑浊的眼中闪烁着意味深长的光芒,仿佛早已洞悉一切,又似乎在谋划着更大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