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裹挟着运河潮湿的水汽漫过青瓦飞檐,王鼎独居的阁楼悬在九曲湾畔,檐角铜铃在穿堂风里发出细碎呜咽,与对岸酒家传来的琵琶声绞成朦胧的网。雕花窗棂外,墨色的云翳在残月旁翻涌,将窗纸上摇曳的烛影染成诡谲的青白色,案头龙脑香焚至将尽,青烟缭绕间,纱帐外总浮动着一抹若有似无的月白色。
三日前那夜的梦境如附骨之疽盘踞心头。王鼎斜倚在描金檀木榻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鲛绡被面暗绣的并蒂莲纹,烛芯突然爆出一朵灯花,火星溅落在青砖地上,惊得他浑身一颤——那些缠绵悱恻的片段,又在脑海中翻涌。
夜露凝结在芭蕉叶尖,坠成细碎的银珠。困意沉沉间,窗外流萤如破碎的星河倾泻而入,在床榻四周织就明灭不定的光网。朦胧光晕中,女子赤足踏过光点,蝉翼广袖扫过他发烫的面颊,每一次拂动都激起细密的战栗,仿佛无数蝶翼轻擦过皮肤。她垂眸浅笑时,眼尾泪痣在月光下泛着珍珠光泽,朱唇半启间呵出的兰麝气息,裹挟着潮湿的暧昧。
王鼎喉间发紧,恍惚见她青丝如墨色瀑布倾泻在自己胸前,发间零落的茉莉花瓣轻轻蹭过他急促起伏的胸膛。女子指尖勾住他散开的衣领,温软的唇瓣擦过他耳畔,吐气如兰:\"你瞧,连烛火都在偷看...\"话音未落,他已反身将她压入绣枕,嗅到她颈间若有似无的栀子香混着情欲的气息。当滚烫的唇即将贴上那泛着水光的唇瓣时,女子突然轻笑出声,冰凉的指尖按住他灼热的唇。寒意自指尖蔓延,王鼎骤然惊醒,只觉怀中空荡,唯有枕边还残留着一缕若有若无的幽香。
此刻他紧攥着被角,强迫自己凝视跳跃的烛火保持清醒。夜风卷着河腥气灌进窗棂,将案上的诗稿吹得簌簌作响。恍惚间,纱帐无风自动,垂落的流苏轻扫过他发烫的面颊。朦胧光影里,那个魂牵梦绕的身影竟真的出现在榻前。
月白色罗裙层层叠叠铺展如莲,金线绣就的月华纹在烛火下流转生辉。她发髻间斜插着一支白玉簪,簪头缀着的东珠随着微颤的身躯轻轻摇晃。少女垂首时,几缕青丝滑落耳畔,将她泛红的脸颊半掩,像是宣纸上晕开的胭脂。王鼎望着她睫毛投在眼下的蝶影,喉间突然发紧——眼前人比梦中更真切动人,连衣袂间若有若无的雪松香都如此清晰。
\"你...\"王鼎喉间溢出的低哑呢喃惊得少女浑身轻颤,月光顺着她颤抖的睫毛淌成银河。慌乱后退时,绣着金线流云的裙裾扫过案几,青瓷茶盏坠地的脆响里,王鼎分明看见她指尖丹蔻在月光下泛着欲滴的血色,恰似梦中咬在他唇上的胭脂。她绞着衣带的指尖不住发颤,绣着并蒂莲的裙带在腕间缠出暧昧的结:\"原想着在梦里...\"尾音被急促的呼吸揉成潮湿的叹息,她咬着泛着水光的下唇抬眸,氤氲的眼底仿佛盛着春潮初涨。
话音未落,王鼎已扣住她冰凉的皓腕。羊脂玉般的触感从指尖炸开,混着发间若隐若现的栀子香,瞬间点燃他喉间的焦渴。他将人猛地拽入怀中,听见她带着颤音的惊呼喷洒在颈侧:\"松开...\"温热的吐息拂过锁骨,在暧昧的气氛里搅起涟漪。\"既然来了,还躲什么?\"他的声音裹着滚烫的暗哑,拇指摩挲着她腕间跳动的脉搏,像在叩问命运的回响。
少女挣扎着别过脸,绯红顺着耳尖烧到锁骨,在烛光里泛着蜜色的光泽。\"你...\"软糯的嗔怪被俯身的动作碾碎,他带着薄茧的拇指抚过她发烫的脸颊,指腹擦过唇瓣时,感受到她细微的战栗。窗外狂风骤起,撞得窗棂哐当作响,烛火明灭间,她半敞的罗衫滑落肩头,露出抹胸上绣着的鸳鸯戏水图。他的唇顺着她泛红的耳垂落下,轻咬住她颈间的敏感处,听见她压抑的嘤咛混着衣料摩挲的窸窣声。
缠绵的气息在狭小的阁楼里蒸腾,她散落在枕间的青丝缠绕着他的手指,发间零落的茉莉花瓣不经意间落进他敞开的衣襟。当窗外的风再次掀起纱帐,烛火将相拥的身影投在墙上,交织成一幅旖旎的春图——她轻颤的指尖勾住他散开的衣襟,盘扣在拉扯间已解开两颗,露出锁骨处淡淡的红痕,而他的吻正沿着她的肩线,一寸寸往下蔓延。
……………
待喘息稍定,王鼎抚着她汗湿的鬓角轻声询问。少女倚在他胸前,手指无意识绕着他衣襟的盘扣,眼神中带着羞涩与温柔,轻声说道:\"我叫伍秋月。先父是位名儒,精通易经象数。他极是疼爱我,却算出我寿命不长,因此不许我嫁人。十五岁那年,我果然夭折,被埋葬在这阁楼东边。父亲让坟墓与地面平齐,也没有立墓碑,只在棺材旁边立了一块石头,上面写着:‘女秋月,葬无冢,三十年,嫁王鼎。恐有异,见花无期。’如今,三十年之期已到,恰好你来到这里。\"她的声音渐低,带着几分惆怅,\"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
三更鼓声裹着潮湿水汽撞碎在窗棂,不知何时飘起的细雨将月光绞成朦胧的轻纱。王鼎指尖抚过她汗湿的鬓角,看烛火在她微肿的唇瓣上跳跃,映得颈间蜿蜒的红痕似凝血的梅。她半敞的罗衫下,抹胸绣着的鸳鸯正浸在凌乱青丝里,随着急促的呼吸轻轻起伏。
怀中的人儿突然往他心口蹭了蹭,发间的栀子香混着情欲的气息扑面而来。王鼎喉结滚动,低头咬住她发烫的耳垂,听她带着颤音的娇嗔散在雨声里。窗纸被风掀起又落下,将烛影摇晃成缠绵的涟漪,在她后背蜿蜒的汗水中,倒映出两道交叠的剪影。
“原来谶语里的姻缘...”她气若游丝的呢喃擦过他锁骨,指尖无意识划过他胸前的薄汗,“是这般滚烫的滋味。”王鼎将她搂得更紧,感受着彼此交叠的心跳,忽然觉得这跨越生死的纠缠,分明是命运最炽热的馈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