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家就蓝珺玥一个独生女儿,自从和她结婚后,每年的除夕夜,钟文涛都得陪岳父岳母守岁。
不过他在重新回到南洼里之前,好像也没地方去过年。
今年大年初一下午,钟文涛回到了家里。
周俊梅照例没回来过年,钟文涛给聂大梅大雁和两个孩子发压岁钱。
大人小孩每人两百元。
大雁不要,说哪有还给大人发压岁钱的,要发也该是年龄大的给小的发。
钟文涛不和她啰嗦,直接塞在她衣兜里,“你帮咱娘照顾两个孩子,这是辛苦费。”
聂大梅不讲究那么多,一边把钱抓过来,一边对大雁说:“我管他是什么钱,给我就要。”接过来卷巴卷巴,塞进了新棉袄口袋里。
新棉袄是周俊梅托人给她捎回来的。
钟文涛发完压岁钱,就带了一箱好酒,来到了大哥家。
菜都是现成的,李停随便整了几个菜,钟文松把小七拿来的酒打开一瓶,钟文涛和大哥一边喝着小酒,一边说话。
“珺玥她爸生病了,那边两个厂子,还有几个公司的生意,都离不开人。”
钟文涛说完,端起酒杯,和大哥碰了一下,在嘴边吱溜了一口。
“珺玥是个不管事的,我不能再这样两头跑了,毕竟有这么远。城里的瓷砖批发城,有一个管账的经理,还有一个装卸工,雪健是开车的。”
钟雪健是去年跟着钟文涛去的,文顺和他说了两次,说雪健人稳当,让他跟着小叔干。
钟文涛想了想,觉得也行。
他想让他先在城里锻炼锻炼,要是能行,以后就在洪桥镇上再开一个分店,交给他经营。
自从雪健去了之后,那个管账的经理就没有以前用着随心了。
或许他觉得钟雪健毕竟是老板的亲侄子,老板让他在店里干活,就是想让他有一天取自己而代之。
“那个经理不能用了,外人终归是不可靠。得从咱们家里,找出一个可靠的人打理。”
钟文涛对钟文松说。
钟文松皱着眉头想了想,说:“昊宸是有那个能力,可是葡萄园才刚起步两三年,河湾里这一摊子离不了他。”
“而且年前镇里要求他入了党,村里的老支书都六十多了,看镇里的意思,我估摸着,下一届的村支书非他莫属。”
“你四哥就有个嘴,没主见。他听你四嫂的,你四嫂却不是个好指挥官。”
钟文松分析着,“你三哥就是有把子力气,和我一样,遇到事情脑瓜子转得慢。他们两个,都不能独挡一面。”
“他们两个不行,”钟文涛说,“要不然以后就培养雪健管账。”
“雪健虽然不灵活,但是人还是很稳当的。”
钟文涛想到培养雪健管账,不再用那个经理了。
然而这样的话,又缺了一个开车送货的。
“石头今年也有十八九了吧?我想让他去店里先跑着送个货,不知道大嫂舍得不舍得?”
钟文涛以开玩笑的口气说。
钟文松还没有说话,李停端着菜走进来说:“小七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有那么溺爱孩子吗?”
“再说了,跟着你我还不放心,那跟着谁我能放心?”
“可是石头也不会开车啊!”钟文松皱着眉头,“送货不是得开车吗?”
“就一个大三轮,好开。”钟文涛说,“石头聪明,坐上去就能开。”
“以后瓷砖店要扩大规模,还要买货车,我瞅机会再让石头去考个驾照去!”
“我想让他们弟兄两个,一起照顾县城里的生意。这样他们也能取长补短,相互制衡。”
钟文涛这些年跟着岳父,除了忙活瓷砖生意,空闲时间也没少看书,如今说起话来,也有了一个当老板的模样。
“石头毛毛躁躁的,学开车能行吗?”李停有些担心。
“你就别再不放心了!”钟文松说了她一句,又转头对小七说:“你不知道你大嫂,恨不得把石头拴到裤腰上,走一步牵一步。”
“我还不能说话了!”李停拿眼剜了钟文松一眼,“我不就随口说了一句吗?一说就说是我惯的。”
“人家都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是不是成事的人,一早就注定了!”
“龙生九子,九子不同。一个娘的孩子,他也不一样!”
李停嘟囔着又进灶房里去了,钟文松无奈地叹了口气,对钟文涛说:“你看看你大嫂,一说到她的心肝,就护得跟肉瘤子似的。”
“你不知道,今年春季征兵,我都让村里给石头往镇里报上名了,她硬是把住没让去。”
“就因为她问志强哥,咋不让刚子去当兵?志强哥说了这样一句话:当过兵的人,都不舍得让自己的孩子再去当兵。然后她就死活也不愿意让石头去体检了。”
“唉,你说就石头这样的,从小娇生惯养的长到这么大,这当兵应该就是他唯一能接受锻炼的机会了!”
“大哥,你也别太放心上了,这人啊,各人有各人的命!”
“我给你说了你可能不信,就我上小学时咱学校那个校长,姚天铭,我去年在城里看到他了!”
李停刚好提着暖瓶走进来,猛不丁听他一说,差点儿把暖瓶给掉地上。
“我就说这八年时间早过去了,他应该早就出来了。玉芝因为他的事,弄了个半身不遂。病了十来年,都是锦蓉在伺候着。”
李停把暖瓶放在条几上,坐了下来,“锦程在新州成了家,就不经常回来了。难为了锦蓉那闺女,为了照顾她妈,就找了个同村的嫁了,比她大了五六岁呢!”
“这姚天铭都出狱了,不回来照顾家里,也不知道在城里转悠个啥?”
“转悠个啥?”钟文松接过话,“我前一阵子才听我们学校的一个老师说,这姚天铭坐牢还坐出息了呢!”
“出了狱,直接就留在那里上班了。”
因为东洪县的监狱和拘留所建在东洪县西郊,“西大院”是东洪县的人们对它们的的俗称。
“咦,这姚天铭坐了几年班房,出来了咋还弄个公安当当?”
李停一脸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