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帅急道:\"六王子殿下,局势尚不明朗,还请您留在此地。”
\"哼,平日里畏首畏尾,莫非因年长而丧失锐气?昨日大明新至,立足未稳,我命你奇袭,你却犹豫不前。
如今良机再至,为何依旧迟疑?莫非真如传闻所说,已被大明收买?\"
金色铠甲的副帅冷视着满头银发的老帅,心中暗嘲。
当年这统帅之位本是他囊中物,父王却执意将其交给那个赋闲在家、老迈不堪的人。
更离谱的是,据说那人已被明廷收买,两个儿子也投靠了对方。
然而父王依旧对他信任有加,将煮熟的鸭子送到了他手里。
若自己坐上帅位,这场对明之战的胜算会更大,登基称王更是指日可待。
想到此处,六王子胸中怒火难抑。
此刻,帐内气氛骤变,几名武将搀扶着摇晃不已的老帅。
而其他将领见状,非但没有援手,反而露出讥笑。
显然,这些人背后都有六王子的影子。
老帅明白,自己如今不过是徒有虚名,真正指挥大军的是那个野心勃勃的六王子。
许多将领对他号令置若罔闻,局势已然失控。
或许,南越的命运终究要交由下一代来书写。
想到这里,老帅缓缓阖眼。
六王子心中狂喜,一旦老帅归西,帅位非他莫属。
南越那位年迈的老帅渐渐平复下来,只是面色略显苍白。
他勉强站起,语气平静却透着几分沧桑,“或许是我年纪大了,该退居二线。
六殿下若有意,尽可按你的想法行事。”
六王子听后喜形于色,环视众将问道:“诸位将军,有谁愿随本王偷袭大明?”
“末将愿往!”
“殿下,我等皆愿追随。”
看着众多将领愿意听从号令,老帅愈发站不稳。
但他仍竭力劝阻:“六殿下,此事并非不可行,但切勿轻敌,更不可冒进。”
六王子轻蔑一笑,“本王记住了,大将军安心养病便是。
年纪大了,就别操心太多。”
严毕,六王子率众离去。
此次南越集结十八万大军侵明,为数十年来规模之最。
此举不仅源于南越统治者的虚骄自负,更有莫卧儿帝国的暗中支持。
为此,南越耗尽国力,连闲置多年的旧将也被重新启用。
大明乌州城,英国公张英正部署关门打狗之计。
先遣一队精兵伪装偷袭,潜入南越境内,料此消息已由越州探子传至敌方。
“邬先生,敌方会信吗?韩耿可是与家父交手五次、胜过两次的宿将。”
张英神色微凝,目光在沈严与邬思道之间游移。
“如若这韩耿老将军仍似二十年前般骁勇,受越王敬重,我们自然不该如此谋划。
然如今越王对他甚是忌惮。
但选他为主帅,也是无奈之举。
更何况,南越军中还有个狂妄自大的六王子。”
邬思道冷静剖析。
一路行来,他仔细研究双方战况,对南越形势的了解不逊于张英。
出发前,他还建议沈严派大明密探在越国都城散布谣言,称韩耿已被大明收买,而六王子才是领军的最佳人选,令南越边军闻风丧胆。
此计果然奏效,许多南越权贵深信不疑。
然而,越王最终仍坚持任命韩耿为主帅。
尽管如此,沈严与邬思道的布局并非全无成效——六王子被封为副帅。
如此一来,即便两军未正式交锋,大明已然占得先机。
至于六王子虽狂傲自负,却非平庸之辈,多年军旅生涯磨砺了他的能力。
尽管探子已确认大明军队深入越境,但他依旧派遣探子再次核实情报。
得知对方兵力约在两三万时,他亲率六万大军出击,目标直指这支据传出自大明京城、精锐无比的西郊大营部队。
一旦全歼敌军,六王子的地位与威名定会大幅提升。
“殿下,我军兵力是敌军的两三倍,且尽皆忠于您,战斗力绝不逊色于西郊大营!”
\"正是如此,六殿下,此番我们必须大获全胜,让其他诸王明白,唯有您堪当越国王位。”
听闻身旁将士的奉承,越国六王子笑意盈盈。
\"好!待我们击溃这支敌军,本王必为尔等请功受赏。”
众将闻言,皆心生喜悦。
英国公张英此次布下诱敌之局,用心良苦。
不仅调动三万大军,还将沈严麾下的三千锦衣卫纳入其中。
这三千锦衣卫,无一不是实力顶尖之辈,皆由沈严倾尽心血精心培育。
英国公直言,正因锦衣卫太过强大,才需如此周密保护。
英国公此次深入敌后执行诱敌之计,可谓不惜代价。
不仅派出最精锐之师,还携三千锦衣卫同行。
这般规模,堪称空前。
谁能料到,双方尚未交锋,便已动用如此精锐力量。
而南越方面更是难以置信。
南越六王子统率六七万大军,严阵以待,只等明军入局。
所有南越将士亦满怀期待,认为若能全歼明军主力,必能收获无上功勋,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六殿下,明军已入圈套。”
探子欣喜禀报。
六王子及众将闻此,无不振奋。
\"再引其深入,随后围而歼之。”
\"哈哈,妙哉!明人最爱吃饺子,那就让他们尝尝被包饺子的滋味。”
\"此次随六殿下出征,定要让韩耿那老贼知道,我南越六王子才是真英雄。”
南越将士群情激昂,争相赞誉六王子。
可惜,在他们焦急等待鱼儿入网之际,一名探子慌忙赶来。
“六殿下,大事不好!明军似已察觉我军埋伏,他们……他们正在撤退?”
此言一出,南越六王子与众将无不震惊。
“撤退?莫非他们识破了我们的包围?”
“亦或是在试探我们是否有埋伏?”
还未定神,另一探子急报:明军已弃辎重、马匹,迅速撤离。
六王子冷哼一声:“看来他们确实有所察觉。
诸将听令,追击明军,务必全歼!”
尽管明军并未完全落入埋伏,但部分已在其范围内。
即便难以全歼,消灭大部亦是收获。
南越众将闻令后兴奋不已,纷纷领命,率军呼啸而出,直追明军。
而此时,
数十万明军正“狼狈”逃亡。
“高勇,你装得太过火了,铠甲都不要了吗?”
“哈哈,这身旧甲陪了我十多年,早该换了。
战事结束,王爷定会赏我一副好甲。”
“好甲?呵,不如直接金甲吧。”候仁戏谑道。
“哼,老侯,你别小瞧我,这次我必立大功。”
“切,谁信你啊。”
锦衣卫们边逃边打趣,演得有模有样。
相较之下,数万驻扎西郊的大营精锐,则显得沉稳许多。
锦衣卫们纷纷卸甲丢枪,做出力竭之态。
反观西郊大营的精兵,依旧士气高昂,虽在撤退却队列整齐。
山巅伏兵的数万精锐,也严阵以待。
老瘸子邬思道眺望远处“溃退”的队伍,轻笑一声。
锦衣卫的演技堪称一流,逃兵的模样演得惟妙惟肖。”尤其是高勇那几个人,若非我熟知他们,真会以为他们是真心要逃跑呢。”英国公张英在一旁听后,脸上泛起一丝羞愧。
这些年她在西郊大营训练士兵,教的是如何英勇杀敌、无所畏惧,从未教过这些伪装技巧。
因此,她的数万精兵在演技方面完全不在线,根本看不出半点逃兵的样子。
幸好安排了三千锦衣卫换上明军服饰,跟在队伍后方卖力表演逃兵的模样。
不然,哪怕视力正常的人也能看出西郊大营的精兵“溃逃”的荒诞不经。
“此战若胜,锦衣卫当居首功。”沈严却笑道:“不,高勇他们的表现太过夸张。
身为大明最精锐的部队,即便撤退也不该如丧家之犬般狼狈。
他们演得过于用力。”
“管他夸张与否,只要能把那愚钝的六王子引过来就好。”英国公张英说道。
南越方面,六七万大军正兴奋追赶。
看到路旁散落的明军旗帜、长枪和软甲时,愈发激动。
“哈哈,这就是大明精锐?这般不堪,实在令人失望。”
“没错,看最后那些士兵,活脱脱一群丧家之犬,太可笑了。”
“兄弟们,加把劲,追上去砍了他们的脑袋。”
南越大军穷追不舍。
这时,六王子身旁的一名亲信将领皱眉道:“六王子殿下,属下觉得情况有异。
总觉得大明西郊营的精兵不该如此不堪。”
“韩老将军曾提醒过殿下不宜深入明境,如今我们已踏入大明疆域。”
六王子愣了一下,又望向不远处巨大的功绩诱惑,终究按捺不住内心的渴望。
“或许是大明西郊营近年松懈了吧。”
一声令下后,得力干将无奈叹息,只能紧跟任性妄为的六王子,继续追击。
南越军队终追上明军残部,却震惊发现,这些看似不堪一击的溃兵实则不同寻常。
甫一交锋,己方士兵竟如割草般接连倒下。
明军原本狼狈不堪,此刻却似猛兽出笼,横扫一片。
“这是怎么回事?”有识之士认出对方手中兵器——绣春刀,顿时惊呼,“他们是大明锦衣卫!”
*
锦衣卫的威名早已震慑四方。
六王子听闻此消息,面色大变。
众将惊恐询问对策,但六王子陷入纠结,犹豫是否撤退。
“锦衣卫真是神吗?他们难道真不可战胜?”
\"本王所率将士,人数远超敌方数倍,竟无法将其剿灭?\"
南越众将士闻言,皆默然不语。
\"杀!冲上去!\"
南越六王子已然陷入狂热。
在他眼中,此战已无退路可言。
若败,不仅威望尽失,更将遭人耻笑;即便侥幸归国,恐亦难逃责罚。
\"既如此,唯有全力一战。”
其余南越将士虽欲再谏,然六王子怒火中烧,众人只得遵命。
南越士卒接令不得后撤、必须死战时,个个心如刀绞。
毕竟,除了锦衣卫外,大明西郊精锐亦已转向,蜂拥而至。
见锦衣卫气势如虹、连连得胜,大明西郊营将士亦不甘示弱,热血沸腾。
\"西郊儿郎们,岂能让锦衣卫独占功勋!\"
\"没错!冲锋!为国公争光,为西郊扬名!\"
顷刻间,数万西郊营将士掉转矛头,直指南越军。
顿时,两军纠缠厮杀。
就在此时,埋伏于两侧的大明援军自山林间突袭而出,直取南越军侧翼。
局势瞬间逆转。
原本设伏的南越军,反倒成了待宰羔羊。
面对士气高昂、攻势凌厉的大明军,南越将士惊愕失色。
眨眼功夫,南越军便似稻草般纷纷倒下。
前排更是溃不成军,争相逃窜。
这般局面,南越阵线彻底崩塌,伤亡愈发惨烈。
高台上观战的六王子面无人色,喃喃自语:\"怎会这样?何来这般多大明援兵?\"
\"这绝不可能,我们明明占据优势,怎会陷入这般境地。”
此刻,南越众将士皆已明白,他们中了大明的诱敌之计。
即便此刻后悔也无济于事。
\"六殿下,撤退吧。”
\"对啊,六殿下,再不撤退就晚了。”
众将士纷纷恳求。
\"不!我绝不能退!未获全胜,岂能言弃!\"
六王子遭受沉重打击,已然几近疯狂。
此次出征围剿明军,他倾尽南越三分之一兵力。
若此役惨败而返,即便身为王子,亦难逃重罚,更别提王位继承。
难以承受巨大挫败的他,彻底失去理智。
然而,面对如猛虎般扑来的明军,他却面露惧色。
正当他惊恐之际,探子飞马来报:
韩耿老将军察觉其处境危险,正火速赶来支援。
闻此消息,六王子及其部下顿感欣喜若狂。
\"韩老帅至矣!韩将军至矣!殿下,我军有救了!\"
众人齐声欢呼,士气稍有回升。
\"传令下去,命众将士再支撑片刻,韩将军大军即刻前来救援。”
\"遵命。”
尽管士气略有恢复,但双方实力悬殊,南越将士仍持续伤亡。
一炷香后,南越士兵已损失过半。
此时,六王子与其少数残存的属下愈发焦虑。
\"韩耿究竟何在?他不是要救本王吗?为何迟迟不到?莫非是在戏耍本王?\"
他怒吼连连:“再派探子侦查!”
六个探子已遣出,却如泥牛入海,毫无音讯。
那威名赫赫的南越老将韩耿,迟迟未率军前来支援。
一刻钟后,一位浑身浴血、气息奄奄的探子狂奔而至,翻身坠于六王子身旁。”六王子殿下,大事不好!韩耿老将军……援军……遭伏击了……无法赶来。”话音未落,探子已然断气。
“怎会如此?为何会这样?”六王子颓然倒地,仰天长啸。
得知唯一指望的老将韩耿也被伏击,六王子顿时难以承受,瘫坐于地。
“为何如此?为何如此?”他神情恍惚,恐惧至极,徒劳地拍打着草地。
“殿下快换上我军服饰,速速撤离!”众将士连声催促,“再迟疑就来不及了。”
六王子醒悟过来,立即催促更衣逃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