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王封印的金光消散后,药王谷的溪流仍泛着暗红。苏明棠倚在父亲肩头,看着沈离歌消散处的焦土上,零星蛊虫还在抽搐,它们扭曲的躯体正被晨露缓缓溶解。南宫绝蹲下身,用银针挑起一只半透明的幼虫,虫身脉络里流转的幽绿光芒,与祠堂中生辰八字卷轴上的朱砂如出一辙。
\"蛊王虽封,但血契蛊的印记还在。\"药王将幼虫浸入药瓶,瓶中液体瞬间沸腾,腾起的白雾在窗纸上凝结成曼陀罗图案,\"沈离歌死前引爆的蛊虫,已将苏府所有人纳入血契——除非找到完整的青铜药鼎,否则...\"他的声音被突然响起的闷雷打断,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瓦上,惊起竹梢栖息的寒鸦。
苏辰解开衣襟,锁骨下方的血色曼陀罗仍在缓缓跳动,如同埋在体内的活物。\"二十年前在漠北,我亲眼看见商队将鼎沉入黑渊。\"他的指尖抚过案上残破的边关布防图,烛火在\"黑风峡\"三字上明明灭灭,\"但如今的峡谷已被流沙掩埋,除非...\"
\"除非有人能解读蛊文。\"苏明棠突然开口,从怀中掏出半卷焦黑的帛书。这是她昏迷前在祠堂废墟中捡到的,泛黄的丝绢上爬满蚯蚓般的符号,在雨幕中竟泛出微弱荧光。南宫绝的瞳孔猛地收缩,百草药囊里的曼陀罗花突然疯狂生长,藤蔓穿透窗棂,将帛书卷至半空。
\"这是...蛊族密卷!\"药王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他拂开缠绕的藤蔓,手指悬在符号上方却不敢触碰,\"记载着开启蛊王宝库的星图,还有...解除血契蛊的禁忌之法。\"话音未落,竹屋的门突然被狂风撞开,浑身湿透的霍将军跌撞而入,腰间佩剑还在往下滴水。
\"西北防线...出事了。\"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掏出的密信已被血水晕染,\"赵统领的军队突然叛变,他们眼中...有和祠堂家丁一样的竖瞳。\"苏明棠手中的帛书无风自动,某个蛊文符号竟与密信上的血渍重叠,在地面投射出黑风峡的立体虚影。
雨势愈发滂沱,苏辰凝视着虚影中若隐若现的青铜鼎,突然握紧佩剑:\"我去黑风峡。\"他转身时,衣角扫落案头的护心镜,镜面裂痕中渗出的暗红液体,在地面汇成蜿蜒的溪流,指向南方。南宫绝顺着液体望去,突然脸色大变——溪流尽头,正是女帝楚昭宁所在的京城方向。
\"等等!\"苏明棠抓起帛书追出门,却见父亲的背影已消失在雨幕中。她低头看着帛书上逐渐清晰的星图,发现某个标记竟与母亲生前佩戴的玉坠纹路吻合。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八岁那年的冬夜,母亲在灯下擦拭玉坠,口中喃喃念着\"黑渊之下,双月同天\"。
竹屋内,南宫绝突然剧烈咳嗽,鲜血染红了手中的银针。\"血契蛊...开始反噬了。\"他扯开衣领,脖颈处浮现出与苏辰相同的曼陀罗印记,\"沈离歌临死前将蛊王残魂注入了所有中蛊者体内,我们现在...都是行走的引魂灯。\"
窗外,一道闪电照亮山谷。苏明棠看见远处的悬崖边,竟站着个熟悉的身影——楚昭宁披着湿透的玄色大氅,腕间青纹在闪电中格外刺目,她手中握着的,正是能号令百万蛊虫的鎏金铃铛残件。当第二道闪电劈下时,女帝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手中残铃发出的嗡鸣,与苏明棠体内的蛊虫产生了共鸣。
\"原来...她才是最后的宿主。\"南宫绝的声音带着绝望,他踉跄着扶住桌案,药囊里的曼陀罗花尽数枯萎,\"当年苏辰跪拜丹阶,不是为了揭发,而是想警告她...自己才是蛊王复活的祭品。\"话音未落,整座竹屋开始剧烈摇晃,帛书上的蛊文符号全部亮起红光,预示着一场比蛊王现世更可怕的危机,正在黑暗中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