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刚刚发生一场千载难逢的大戏,还是享誉全球的阎家,这么劲爆的新闻一经报道,定然会在全球掀起层层巨浪。
不单媒体想要借此机会大干一场,就连那些商界政界甚至是阎家的旁支,都不想错过这么一个能从中捞到好处的机会。
阎振海就是算准了这一点,才会吩咐阎屹洲善后。
其实不用他说,阎屹洲也明白这其中的利害。
见所有人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人最先站出来上交电子设备,阎屹洲森冷的声音再次响彻全场。
“没关系,我不急,我们就这样耗下去,但……”阎屹洲微顿,疯戾的视线扫过全场,“阎氏集团的信息安全部究竟有多权威,我想在座的诸位都很清楚,所以千万不要耍任何小心机,如若发现有人私自转发、备份,后果你们应该很清楚,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当然,你们方才记录了什么,阎氏集团不会追责,事后也会根据现场记录,加倍赔付诸位的设备。”
阎屹洲话音落,大厅内传来窃窃私语声。
不多时。
第一个人站出来,走到丁黎跟前,像公共场所安检那样,丁黎亲自扫描他全身,确保没有任何一件电子设备能带离会场。
现场的人都知道阎家的实力,更也知道这位阎家的新一任家主做事究竟有多么雷厉风行,甚至某些时候可以用毫无人性来形容。
在他手上吃过亏的不在少数。
都知道没必要因为这些东西得罪阎屹洲,不然等待他们的结果,就是整个家族的覆灭。
紧跟着。
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
他们都非常自觉的排起了队,并将身上所有的设备全都拿出上交。
大到肩扛摄像设备,小到电子笔,甚至是微型摄像机,全部毫无保留的上交。
没人敢在阎屹洲眼皮子底下存有侥幸心理。
丁黎负责亲自扫描,手下的弟兄有的负责记录,有的负责整理收上来的设备。
宋知宴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阎屹洲果然如传言中的那般杀伐果决,不近人情,是个做领导者的料。
怪不得阎振海会将阎氏集团交到他手里。
而这个旁人眼中的活阎王,却偏偏把所有的柔情全都给了枳枳。
宋知宴赞许的点点头。
同时也为自己的女儿找到好的归宿而欣慰。
医院。
阎振海有心梗前兆,但好在送来及时,经过医生救治后状态已经趋于平稳。
宋枳也放下心来。
她立刻打电话给阎屹洲,将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告诉给他。
“爷爷现在可以接电话吗?”阎屹洲问。
宋枳瞅了瞅正靠在病床上的阎振海,这会儿状态不错,便上前说道:“爷爷,屹洲有话想跟您说。”
阎振海随即接过手机。
爷孙俩通话时,宋枳很自然的便退出了病房。
出门时正巧见到守在外面的阎弛骁。
两人对视一眼。
宋枳微笑着跟他打了招呼。
这是宋枳第一次见阎弛骁,她对阎弛骁今天的表现很是意外。
一直都听闻阎弛骁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时常与于凯那种人混迹在一起。
传闻里阎家最不争气的一个。
可是今天见到他大义灭亲的一幕,宋枳彻底对阎弛骁改观。
他并不是传言中的那样。
又或者说,那个样子只是他的伪装而已。
“你能帮我一个忙么?”
这是阎弛骁开口对宋枳说的第一句话,让她不由愣了一下。
堂堂的阎家二少爷,有什么是需要她帮忙的?
宋枳有些好奇,便开口问道:“二哥你说就好。”
这句二哥让阎弛骁微微诧异了下,很快,他便释然的勾唇笑了笑。
“谢谢。”
宋枳只是淡淡的抿唇微笑。
她猜测,阎弛骁之所以会说谢谢,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是阎明卿的儿子,阎明卿做了那么多迫害阎屹洲的事情,阎弛骁认定她和阎屹洲会像讨厌阎明卿那样讨厌自己。
但宋枳却唤了他一声二哥。
这让他感到自己被重视。
装了太久游手好闲的花花公子,或许连他自己都已经真的这样评价自己了。
“二哥,你还没说是什么事。”
阎弛骁回过神,随即说道:“麻烦你跟宋嫣然说,逼迫她联姻……不是我的意思。”
“就只是这些?”
“嗯。”
宋枳眉头一蹙:“只是一句话而已,二哥为什么不亲自跟然然说?”
“我……”
见阎弛骁踌躇,宋枳大胆猜测道:“二哥你喜欢然然?”
“……”
阎弛骁静默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开口:“我……不配。”
闻言。
宋枳眉头几乎要打一个结。
“二哥,今天你所做的一切,都被大家看在眼里,我想……曾经那个整日跟于凯花天酒地的人,并不是真实的你,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以放弃阎氏继承权为代价,用这样的方式来伪装自己,但我知道,当你在关键时刻做出正确的抉择,就说明了你优秀的本质,也值得被爱,只是……”
“什么?”
“只是然然现在已经找到了真爱。”
“是林奇。”
宋枳微怔。
阎弛骁自嘲的笑着说:“我知道,上次去苏家的时候,她们母女当着我的面说起过这件事,林奇我也认识,是屹洲的助理,他人挺好的,也很优秀,很适合……宋嫣然。”
“我进去看爷爷。”
宋枳说完,便转身返回到病房。
阎弛骁静静地站在走廊里,脑海中回荡着宋枳方才的疑惑。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以放弃阎氏继承权为代价,用这样的方式来伪装自己……”
阎弛骁自嘲一笑。
因为他不配。
从阎明卿做了那件事之后,他就知道自己不配了。
所以他隐藏真正的自己,甘愿做阎明卿口中的‘糊不上墙的烂泥’。
因为阎明卿也不配。
他不配拥有一个优秀的儿子!
阎明卿宅邸。
从会场离开后,阎明卿就像只乌龟似的躲进自己的宅子里。
计划失败,他知道自己即将被新上任的阎屹洲清算。
他不能留在这里,必须得在阎屹洲正式坐镇阎氏集团前跑路才行!
阎明卿正在书房里面翻找自己的证件时,忽听走廊外面传来管家恭敬的声音。
“少爷。”
听到这两个字后,阎明卿眼神一戾,立刻冲出书房,正巧与即将进来的阎弛骁打了照面。
“你居然还有脸回来!”
阎弛骁见到阎明卿愤怒的样子,没有丝毫惧意,表情始终淡淡的。
“我来是为了把这个交给你。”
阎明卿这才注意到,阎弛骁手上拿着一份文件。
他狐疑的打开文件夹,看到里面的内容时,一颗心猛地一抽。
他瞳孔微颤,呼吸也变得急促。
阎明卿倏然看向阎弛骁,不可置信的说道:“这是你从哪里得到的?还是说……是你伪造的?”
阎弛骁漠然道:“是爷爷交给我的,您应该看得出来,文件并不是新的,而且上面有专业机构的印章与盖章时间,您随便找一家鉴定机构一查就能证实真假,我又何苦做这种事情?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闻言。
阎明卿嫌弃地白了阎弛骁一眼:“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你少干了吗?”
阎弛骁冷嗤一声:“难道就非得像爸爸这样,专做损人利己的事情?”
“你……”阎明卿气结。
阎弛骁再次将话题引到这份文件上面,说道:“只可惜,上面的内容已经过了时限,不具备任何法律效益,如果你想要的话,只能当个纪念留着了。”
阎明卿攥住文件的手紧了紧。
这是阎振海六年前立下的遗嘱。
上面清楚的写着,阎振海死后会将阎氏集团的管理权交给阎明卿。
但有个考核阶段。
只要他在秘密考核期间,不犯什么不可饶恕的大过错,管理权依旧是他的。
里面有一张补充声明。
是五年前找专业机构公证的,意思就是永远不会将集团管理权交给阎明卿。
至于原因,协议中并没有提及。
但那个时间,恰恰就是阎旭尧死后。
“明卿啊,难道你忘了,我以前是怎么偏袒你的?”
“你就那么等不及,非要做那件事吗?”
“如果你不做那件事,四年前我就已经退居二线,阎家的家主现在就是你!”
阎振海被软禁期间,在医院病房里说的话响彻在脑海中。
阎明卿头痛欲裂,他用力抱着头,疯狂的嘶吼着。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他明明可以什么都不用做的,可他却做了那么多错误的事!
以至于现在,他即将失去所有。
阎明卿视线落在阎弛骁身上,咬牙切齿的说道:“都是你这个蠢货!如果不是你偷偷带走了你爷爷,我的计划怎么会失败?你将来也会是阎氏家族的继承人,而不是轮到阎屹洲那个野种!”
面对阎明卿的谩骂,阎弛骁早就习以为常。
他眼神漠然的看着阎明卿,淡淡吐出几个字来:“所以你杀了我堂兄——阎旭尧。”
阎明卿神经一紧。
他警惕的看着阎弛骁,试探着问道:“是你爷爷说的?”
“五年前,你害死阎旭尧的那个晚上,我在书房外面听到了你跟人打电话,那个人,就是你雇的杀手吧?”
阎明卿心底一颤。
耳边再次传来阎弛骁的声音:“这几年你骂我的时候,不是一直在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变得让你陌生么?那我告诉你,就是从得知你害死堂哥开始!”
“……”
阎弛骁接着说道:“你不是想要一个优秀的儿子么?想这个儿子将来继承你打下的‘江山’,可你那个优秀的儿子,早在五年前,已经被你亲手扼杀了,而现在这个不堪的我,是你……罪有应得!”
“滚!滚!”
阎明卿疯了似的驱赶着阎弛骁,不想多看他一眼。
医院。
阎屹洲忙完会场的事情,便第一时间赶来医院。
药瓶子里的药也即将输完。
阎振海示意阎屹洲来到床边,有话要跟他说的样子。
宋枳见状连忙起身:“我出去透透气,你们……”
宋枳的话还没说完,阎振海便开口说道:“你不用出去,你是阎家人,阎家没什么事是需要背着你说的。”
听了阎振海一番话,宋枳抿唇一笑。
直到这一刻,得到老爷子的认可,她才觉得,自己成为了真正的阎家人。
“爷爷,您想跟我说什么?”
阎振海先是叹了口气,还没开口,阎屹洲就知道是什么事情了。
“是关于二叔的事情?”
“没错。”
阎振海再次叹了口气,很是艰难的开口说道:“有件事,我一直装在心里五年时间,一方面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对他下不去手,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保全阎家的名声。”
阎屹洲接话道:“原来您一早就知道。”
阎振海点点头,苍老的面庞上写满难过与悔恨。
近两年阎屹洲也一直在调查阎旭尧的死因,而就在前几天,终于让他查出害死阎旭尧的凶手是阎明卿。
“爷爷突然跟我说这件事,是什么意思?”
阎振海的情绪很是低沉。
“我能有什么意思?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一个出事了我不心疼呢?”
“爷爷是想让我放过二叔?不过这件事应该问我爸爸,我没有权利替他做主。”
阎振海摆摆手:“不,我是想让你处置这件事,你就当是爷爷自私吧,实在没办法在这件事情上下决定。”
宋枳始终在一旁静静的听着这些。
阎振海的确很为难。
他也确实曾对阎明卿寄予厚望。
这些骨肉之情,真的很难割舍,有句老话说‘世上只有狠心的儿女,没有狠心的父母’。
这是世间常态。
大部分人都逃不过。
可这件事交给阎屹洲来办,他也很为难,宋枳也不想让阎屹洲充当恶人。
毕竟得罪人的事情费力不讨好。
这时。
病房门被推开。
阎弛骁出现在门口,一进门便开口说道:“你们的谈话我都听到了,这个恶人由我来做。”
室内三人同时愣住。
阎屹洲的电话突然响起来,见是丁黎打来的,他连忙接听。
“老板,阎明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