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冲过去时,只见一名黑衣人倒在血泊中,胸口也插着一柄狼纹匕首——与四方馆和鸿胪寺出现的凶器一模一样。
更骇人的是,尸体的手中攥着一块残破的衣料,正是九皇子府上侍卫的服饰。
杨景琰看了眼九皇子,不屑的冷笑一声:
“九弟,解释一下吧?”
九皇子面色如纸,手指攥紧袖口:
“此人......我从未见过......”
“是嘛……”
杨景琰一挥手,金吾卫立刻押上来一个瑟瑟发抖的西域商人:
“这是金吾卫刚抓来的西域商人,此人供认,每月都会送药材到九皇子府——据查验,那些送来的可不仅仅是药,还有你母亲金狼旧部的密信!”
杨嘉仪看向九皇子,却见他唇边溢出一丝苦笑:
“太子哥哥既然早有准备,臣弟......百口莫辩。”
沈知韫适时上前,沉声道:
“殿下,此事牵涉极广,不如暂且押后再议?眼下当务之急,是查明吐蕃使者遇刺真相,否则千秋节上各国使臣若因此事闹起来......”
杨景琰脸色阴晴不定,最终冷哼一声收剑入鞘:
“来人,将九皇子软禁府中,待千秋节后再行发落!”
杨景琰带人离去,杨嘉仪与沈知韫却留了下来。
杨嘉仪看着九皇子,试探着问:
“九弟当真……”
九皇子轻咳两声,碧眸中闪过一丝复杂:
“长宁姐姐放心,我便是再糊涂,也不会去做这等傻事。”
九皇子叹气:
“母亲去世多年,即便是我想要报仇也不会急于这一时。况且,便是报仇也要找准仇人不是嘛。”
沈知韫目光一凝:
“九殿下是说......”
九皇子缓缓摇头,不再言语。
五更鼓响,文武百官依次迈入宣政殿。
太子杨景琰立于御阶之下,身穿玄色蟒袍衬得他气势汹汹逼人。
“陛下!”
刑部尚书先行出列,声音沉肃:
“昨夜于九皇子府中擒获西域刺客一名,然逆贼负隅顽抗,已被当场格杀!”
殿内霎时哗然。
杨景琰看了刑部尚书一眼,眼里满是赞许,没错,正是有他的授意,刑部尚书才会这么说。本是刺客莫名死在九皇子府,刑部尚书这般禀报却可以直接结案了。
适时杨景琰上前一步,呈上一把染血的狼纹匕首:
“此凶器与刺客身上,皆发现金狼部图腾。更有西域商人供认,每月以送药为名,向九弟府中传递密信!”
皇帝高坐龙椅,冕旒垂下的玉珠遮住了神情:
“刺客身份可查清了?”
这时大理寺卿出列:
“回禀陛下,刺客身上又搜出此物——”
他高举一枚青铜令牌,正是鸿胪寺通行令:
“经查,此人乃三年前流放的西域死士,不知如何混入长安!”
杨景琰趁机道:
“儿臣请旨彻查鸿胪寺,以防还有逆党潜伏!”
皇帝沉吟片刻:
“准奏。另,此事涉及皇子……听闻你已经将老九禁足在皇子府中,此番甚好。
至于其他,待千秋节后此案还需进一步审查,查完再议。”
散朝后,杨景琰召鸿胪寺少卿至东宫。
“沈知韫必须尽快上任。”
杨景琰的指尖敲击案几:
“鸿胪寺密库里,有孤要的东西。这密库,要他去下。”
鸿胪寺少卿迟疑:
“可九殿下刚被禁足,鸿胪寺、四方馆又发生这样的事,若此时强行调驸马入鸿胪寺,恐怕长宁公主会不允......”
闻言杨景琰冷笑:
“孤问他们意见,是给他们面子。他们还真以为自己有选择的权利啊!沈知韫调来鸿胪寺,她区区一个长宁公主,又有什么资格拒绝!
如今鸿胪寺正是缺人手的时候,自然由不得她。
你亲自去传孤的命令,若是明日在鸿胪寺,见不到沈知韫,便以他渎职论处!”
——————长宁公主府——————
杨嘉仪听完朝堂上的消息,纤纤十指猛地收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
她胸口剧烈起伏,眼中燃着愤怒的火焰:
“太子他!简直欺人太甚!先是设计害我,如今又对九弟下手!”
杨嘉仪的声音颤抖着拔高:
“我与九弟何曾威胁到他的储君之位?他究竟为何一次又一次的要逼我们到这种地步!”
“九皇子被软禁的消息已经传遍朝野。”
沈知韫声音沉稳,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握住杨嘉仪紧攥的拳头,动作温柔却坚定。
当他看到杨嘉仪那白皙掌心上深深的痕迹时,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太子一党借机在鸿胪寺大肆清洗,将西域事务尽数掌控。这是在集权。”
“殿下先不要动怒。”
沈知韫取来温热的帕子,仔细擦拭着她掌心的红痕,声音如清泉般平静:
“眼下局势虽险,却并非无解。臣已命人暗中联络九皇子府上的人,不管结果如何必能保他这段时间的安全。”
他抬眸,目光沉稳而坚定:
“还请殿下保重身体,切莫因一时之怒伤了自己。”
恰在此时,鸿胪寺少卿匆匆入府,带来了太子的最新口谕。
杨嘉仪听完,眼中怒火更盛,猛地抓起案几上的琉璃盏狠狠砸向地面!
清脆的碎裂声在殿内回荡。
“好一个妙计!”
杨嘉仪冷笑连连当真是被气笑了,她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意:
“皇兄这是不打算放过我啊!”
沈知韫不动声色地示意侍女收拾残局,自己则上前一步,恰到好处地挡在杨嘉仪与鸿胪寺少卿之间。
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少卿大人辛苦了。还请转告太子殿下,明日一早,臣便去鸿胪寺赴任,定不会耽搁要事。”
鸿胪寺少卿匆匆告退,连茶盏都未敢沾唇。
这满朝风雨中,东宫与公主府的纠纷,岂是他一个小小少卿能掺和的?
待那抹官袍消失在朱门外,杨嘉仪眼中的怒火渐渐沉淀,化作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
“我要进宫。”
杨嘉仪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片雪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沈知韫心头猛地一紧。
他下意识上前半步,修长的手指在袖中微微颤动,却终究克制着没有去拉她的衣袖。
“殿下是要......”
他声音放得极轻,试探着询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