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朗日王子抬上殿来。”李世民那如同洪钟大吕般的声音,在庄严肃穆的太极殿内回响。很快,那位依旧处于昏迷状态、浑身不时抽搐的吐蕃小王子,便被小心翼翼地抬到了一张临时设置的软榻之上,安置在大殿中央。
整个大殿,落针可闻。
李世民端坐龙椅,禄东赞负手而立,满朝文武皆是屏息凝神,神情凝重。
万众瞩目之下,苟尚峰走到软榻前,没有丝毫的迟疑。
“取我器物箱来。”
周大立刻捧上一个早已准备好的黑漆木箱。苟尚峰打开箱子,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取出了一排长短不一、形态各异的现代钢针,以及一个由透明琉璃和细长银管制成的、结构极其精巧的引水器。他将这些器物一一放在用烈酒反复擦拭过的白布之上。
“将王子殿下翻过身来,使其侧卧,双腿蜷曲,抱于胸前,背脊如弓。”苟尚峰对旁边的两名吐蕃武士下令。
那两名武士虽然不解,但看了看禄东赞的眼色,还是依言照做,将朗日王子摆成了一个标准的腰穿体位。
苟尚峰戴上他特制的、用柔韧兽皮缝制的手套,再次以烈酒净手,然后他走到王子身后,伸出手指,在那段微微弓起的后腰脊骨之间,仔细地触摸、定位。
“他真的要从背后下针?”
“疯了!真是疯了!那可是人的脊梁骨啊!一针下去,岂不就成了废人?!” 太医们在底下低声惊呼。
苟尚峰找准了腰椎的间隙,拿起一根约莫四寸长的、中空的、闪烁着森然寒光的特制长针,深吸一口气,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将那尖锐的针头,稳稳地、缓缓地刺入了朗日王子的后腰。
针尖突破皮肤、皮下组织、韧带……
苟尚峰全神贯注,仔细感受着针尖传来的、那种只有外科医生才能体会到的、细微的阻力变化。
禄东赞的拳头,不知何时已经紧紧攥起,手背上青筋暴起。
李世民也下意识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死死地盯着苟尚峰的手。
苟尚峰持针的手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如同刺破纸张般的落空感,他小心翼翼地拔出针芯,下一秒,一滴浑浊如同米汤一般、带着些许微黄色的液体顺着那中空长针的末端,缓缓地滴落了出来。 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 那浑浊的液体,滴入早已准备好的透明琉璃碗中。
“水!真的有水!”
“天啊!颜色竟然是浑浊的!”
“这怎么可能?!人脑之中,怎会有此等污秽之物?!”
大殿之内爆发出阵阵惊呼。
苟尚峰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他接上引水器,看着那浑浊的“脑水”缓缓流出,同时,琉璃管中的刻度也在显示着颅内的压力。他缓缓地引流出部分液体,直到压力降至一个相对安全的范围,他才拔出长针,用干净的布巾按住针眼。
整个过程,不过一炷香的功夫。
而就在他收针的瞬间,软榻之上,一直处于深度昏迷、不时抽搐的朗日王子,那急促的呼吸缓缓地平稳了下来,他那因为高烧而涨红的面色,也开始渐渐消退。紧接着,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他那紧闭了数日的眼皮,微微地颤动了一下,而后缓缓地睁开了。虽然眼神依旧涣散,但确确实实是醒了。
禄东赞一个箭步冲到床边,看着自己那虽然虚弱、但确实已经苏醒过来的小主人,那张坚毅如铁的脸上,竟也忍不住流下了两行热泪。
他猛地转过身,面对着那个依旧神色平静的年轻人,第一次,发自内心地、深深地弯下了他那高傲的腰。
“大唐神医,名不虚传。”他声音沙哑,却掷地有声,“我吐蕃心服口服。”
李世民看着眼前这一幕,听着禄东赞那发自肺腑的臣服,心中的激动和豪情,已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他走下御座,来到苟尚峰面前,亲自扶起他的手臂,“好!好一个一针定乾坤!苟爱卿!你不仅救了吐蕃王子,更为我大唐,赢回了一座昆仑神山,一条通天商道。从今日起,你便是朕的……国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