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都丞相府,曹操正批阅文书,案前烛火忽明忽暗,映得他面色沉郁。
探马跌撞闯入大堂,甲胄染尘,声音颤抖:“主公!孙策、孙权皆被杀,江东三郡尽归刘备!”
文书从曹操手中滑落,墨汁泼洒案几,他猛地起身,身形晃了晃,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你再说一遍!” 曹操厉声喝问,双手紧握,指节发白,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探马伏地再禀:“江东已全境归刘,张飞坐镇吴郡,五万大军逼近颍川,许都屏障将破!”
曹操踉跄后退半步,扶住案几才稳住身形,心神大乱,往日的镇定荡然无存。
“不可能!孙策勇烈,孙权隐忍,江东水师强盛,怎会如此之快覆灭?”
帐外风声呜咽,如同丧钟低鸣,曹操只觉头晕目眩,多年征战积攒的底气瞬间崩塌。
左右侍从见状,急忙上前搀扶,却被曹操一把推开:“都退下!”
他在大堂内焦躁踱步,脚步声沉重,每一步都似踏在众人心头,帐内气氛压抑至极。
“刘备织席贩履之辈,如今竟占据荆、豫、徐、江四地,羽翼已成!”
曹操捶胸顿足,悔恨不已:“当初未能早除刘备,如今养虎为患,悔之晚矣!”
不多时,荀彧、程昱、满宠等核心谋士闻讯赶来,见曹操失魂落魄,皆暗自心惊。
荀彧上前躬身:“主公,事已至此,当速谋对策,切不可乱了方寸!”
程昱亦道:“刘备军势正盛,颍川若失,许都无险可守,需早做打算!”
曹操停下脚步,目光扫过众谋士:“诸位有何良策,尽管说来!”
荀彧沉声道:“如今刘备大军压境,许都兵力空虚,不如迁都洛阳!”
“洛阳乃旧都,城池坚固,易守难攻,且靠近关中,可固守待变,再图后计!”
程昱连连点头:“文若所言极是!迁都可避刘备锋芒,收拢残余兵力,徐图反扑!”
“待刘备军粮耗尽、士气低落,我军再率军出击,定能一战破敌!”
满宠闻言,当即反驳:“不可!迁都之举,形同示弱,只会动摇军心民心!”
“刘备虽势大,但其军多为新附之众,人心未稳,我军当主动出击,与之决一死战!”
他上前一步,语气坚定:“臣愿率三万精兵,驰援颍川,与赵云大军交锋,必能挫其锐气!”
荀彧摇头:“伯宁勇则勇矣,却不知刘备军五万之众,且皆是精锐,主动出击必败无疑!”
“迁都并非退缩,而是积蓄力量,待时机成熟,再挥师南下,方可稳操胜券!”
程昱附和:“文若所言有理,许都无险可守,硬拼只会徒增伤亡,迁都才是上策!”
满宠急道:“主公!兵法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如今退缩,日后更难抗衡!”
“刘备新得江东,根基未稳,我军若能集中兵力,直击其主力,或许能逆转战局!”
众谋士各执一词,争论不休,大堂内人声鼎沸,曹操听得心烦意乱,愈发犹豫。
他深知荀彧、程昱所言不无道理,迁都可保一时安稳,但又不甘心轻易放弃许都。
许都经营多年,府库充盈,且挟持天子在此,一旦迁都,天子的威慑力将大打折扣。
可满宠的提议,又太过冒险,刘备军势如破竹,主动出击无异于以卵击石。
曹操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许都城内寂静无声,唯有巡夜士兵的脚步声。
他想起当年 “挟天子以令诸侯” 的壮志,如今却要狼狈迁都,心中五味杂陈。
“若迁都洛阳,刘备定会挟天子之名,号召天下诸侯讨伐,届时腹背受敌,更难立足!”
曹操喃喃自语,目光逐渐坚定:“许都绝不能丢!”
他转身回到案前,沉声道:“文若、仲德所言迁都之策,虽稳妥却非长远之计!”
“伯宁主动出击之议,过于冒险,不可采纳!”
众谋士皆面露疑惑,不知曹操心中已有何计。
曹操环视众人,语气决绝:“传我将令,坚守许都,挟持天子为人质,让刘备投鼠忌器!”
荀彧大惊:“主公!挟持天子,恐遭天下人唾弃,且刘备若以‘救驾’为名,更易招揽人心!”
曹操摆手:“如今已是生死存亡之际,顾不得许多!刘备素有仁德之名,必不敢伤及天子!”
“只要天子在我手中,刘备便不敢全力攻城,我军可趁机加固城防,等待援军!”
程昱道:“主公三思!若刘备不顾天子安危,全力攻城,许都危矣!”
曹操冷笑:“刘备若敢杀天子,便是弑君之罪,天下诸侯定会群起而攻之,他不敢冒此风险!”
“更何况,夏侯惇已在洛阳收拢残部,满宠可率军驻守颍川外围,牵制刘备兵力!”
“待我军稳住阵脚,再联络刘表、马超等势力,形成合围之势,刘备必败!”
满宠见曹操心意已决,只得躬身领命:“末将愿率军驻守颍川外围,拼死牵制刘备军!”
荀彧、程昱虽仍有异议,但见曹操态度坚决,也只得作罢,躬身道:“遵主公令!”
曹操随即下令:“即刻加固许都城墙,挖掘壕沟,征集民夫,备好滚石、箭矢等守城器械!”
“令城中商户、百姓,凡年满十五以上、六十以下者,皆编入守军,违抗者全家处斩!”
“关闭许都四门,严禁任何人随意进出,严查奸细,断绝城内与外界联系!”
一道道政令传出,许都城内顿时陷入一片恐慌,百姓们被迫放下农具、店铺,拿起武器登上城墙。
曹操又下令:“加强宫城守卫,增派三倍兵力,严密看管天子与后宫众人,不得有误!”
“凡宫中宦官、宫女,未经允许不得随意走动,若有试图联络外界者,格杀勿论!”
旨意传到宫城,汉献帝得知曹操决意死守许都,且要将自己当作人质,心中悲愤不已。
他本以为刘备大军逼近,自己能重获自由,如今却陷入更深的软禁之中。
汉献帝身边的宦官穆顺,见天子整日愁眉不展,心中不忍,暗中谋划联络外界。
穆顺趁守卫不备,偷偷写下一封密信,详述宫中情况,欲设法送出许都,交给刘备。
不料,密信刚藏入发髻,便被曹操派来的巡查士兵发现,当场被擒。
穆顺被押至曹操面前,曹操见密信内容,勃然大怒:“小小宦官,也敢背叛于我!”
下令将穆顺拖至宫门之外,当众斩杀,以儆效尤,宫中众人见状,无不胆战心惊。
伏皇后得知穆顺被杀,心中悲痛又恐惧,深知曹操已是穷途末路,必会更加疯狂。
她深夜召集心腹宫女,咬破手指,在锦帛上写下血诏,字字泣血,托付给汉室旧臣种辑。
“种大人,务必将血诏送出许都,交给刘备皇叔,恳请他速来救驾,诛杀曹贼!”
种辑接过血诏,含泪叩首:“皇后放心,臣便是粉身碎骨,也必不负陛下与皇后所托!”
次日,种辑乔装打扮成商人,藏好血诏,混在出城采购物资的商队之中,侥幸逃出许都。
曹操得知穆顺被杀后,仍不放心,下令在宫中大肆搜捕,凡有嫌疑者皆被关押审讯。
宫城内人人自危,汉献帝与伏皇后被严密看管,如同笼中鸟,插翅难飞。
许都城外,刘备军的威慑日益加剧,赵云率领的五万大军已驻扎于许都城南五十里处。
营寨连绵数十里,旌旗蔽日,鼓声震天,许都城内的曹军士兵见状,士气日渐低落。
曹操每日登上城楼,眺望刘备军大营,心中焦虑不安,却又无计可施。
他派人前往荆州联络刘表,许以重利,欲让刘表出兵牵制刘备,却被刘表婉言拒绝。
又派人前往凉州联络马超,希望马超能率军东进,夹击刘备,却得知马超已与刘备暗中结交。
接连的挫败,让曹操愈发恐慌,往日的雄心壮志早已不复存在,只剩下死守许都的执念。
荀彧见曹操日渐消沉,且行事愈发极端,心中忧虑不已,多次进言劝谏,却都被曹操驳回。
“主公,如今民心向背已定,若继续挟持天子,只会加速败亡,不如释放天子,以求自保!”
曹操怒斥:“文若!你莫非也想背叛我?天子乃我最后筹码,绝不可放!”
荀彧见曹操不听劝谏,心中悲凉,深知曹操已是回天乏术,汉室复兴有望。
程昱也看出局势不妙,暗中联络部分曹军将领,为自己留后路,以防城破之后遭遇不测。
满宠在颍川外围与赵云大军对峙,虽竭力牵制,却始终不敢主动出击,只能被动防守。
赵云大军每日操练,士气高昂,时不时派兵袭扰曹军粮道,满宠分身乏术,苦不堪言。
许都城内,粮草日渐短缺,曹操下令严格管控粮食分配,士兵每日只能分到少量口粮,百姓更是饥肠辘辘。
不少百姓暗中联络刘备军,愿为内应,待攻城之日打开城门,迎接刘备大军入城。
曹操得知后,下令大肆搜捕,斩杀了数十名与外界联络的百姓,却仍无法遏制人心的背离。
他站在城楼上,望着城内萧条的景象,听着百姓的怨言,心中充满了无力感。
“刘备啊刘备,你我争斗多年,难道今日我真要败在你手中?”
曹操长叹一声,眼中满是不甘,却又不得不面对现实。
许都的防御虽在加紧加固,但曹操深知,仅凭城中两万守军,根本抵挡不住刘备的十一万大军。
他唯一的希望,便是刘备顾及天子安危,不敢全力攻城,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可他心中也明白,刘备以 “救驾” 为名,若不尽快攻破许都,只会失去民心,必然会全力攻城。
恐慌如同潮水般日夜侵袭着曹操的心神,他日渐憔悴,头发花白,早已没了往日的雄姿。
帐下谋士们人心惶惶,有的暗中谋划投降,有的则劝曹操早做退路,唯有曹操仍在硬撑。
许都的天空,阴云密布,一场决定天下命运的大战,即将爆发。
曹操站在城楼之上,望着远处刘备军的大营,心中默默祈祷:“但愿天不绝我曹操!”
可他深知,民心已失,天意难违,许都的覆灭,已是迟早之事。
而此时,种辑已历经艰险,抵达豫州陈县,即将见到刘备,献上那封承载着汉室希望的血诏。
刘备得知血诏之事后,必将更加坚定北伐的决心,全力攻打许都,营救天子。
曹操的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在许都的每一个角落,曹军士兵士气低落,百姓怨声载道。
坚守许都的决定,究竟是曹操的最后一搏,还是加速败亡的催命符,无人知晓。
但所有人都明白,许都的平静即将被打破,一场惊天动地的攻城大战,已近在眼前。
曹操回到丞相府,独自一人坐在大堂内,案前的烛火摇曳,映照着他孤独而恐慌的身影。
他拿起酒壶,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水滑过喉咙,却无法驱散心中的恐惧与绝望。
“若有来生,我曹操定要早日除尽刘备、孙权之流,一统天下,成就霸业!”
酒后的曹操,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却又很快被深深的无力感取代。
许都的夜,格外漫长,曹操在恐慌与焦虑中,等待着黎明的到来,也等待着最终的命运裁决。
而城外的刘备军,早已厉兵秣马,只待一声令下,便会对许都发起总攻,解救天子,恢复汉室。
天下大势,已悄然倾斜,曹操的时代即将落幕,刘备的复兴大业,即将迎来最关键的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