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华夏军主力在城外列阵。
夏淮安站在临时搭建的指挥台上，望着远处城墙上的点点火光。夜风拂过他的面庞，带来一丝凉意，却无法冷却他胸中燃烧的战意。
夏淮安转向身旁的王清芷：”你确定不回避？”
王清芷摇摇头，月光下她的眼眸如寒星般闪烁：”我要亲眼看着这一切。无论是胜是败，这都是我该承受的。”
夏淮安骑在战马上，银甲在月光下熠熠生辉。他身后是八千华夏军精锐，阵型严整，鸦雀无声。
“八千对八万，你真有把握？”王清芷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面对始终不进山的青龙军，华夏军不再躲藏，而是将主力调集到剑平县外，准备对县城内的闯军开战正面交锋。
县城内，五万青龙军加上这些时日接纳的三万多溃军，加起来足有八万多人，是华夏军的十倍！
以一敌十，而且还是攻城方，无论怎么看，都是劣势。但夏淮安还是那句话：优势在我！
夏淮安抬起手，向离他最近的警卫连军士大声喊道：“都听好了，一起喊口号，整齐一些，让城里的闯军，都能听见！”
“投降不杀！”
“投降不杀！”整个警卫连一起大喊。
很快，八千华夏军齐声大喊：“投降不杀！”
连续喊了十遍，让城墙上的闯军，听得清楚明白。
“我说了吧，投降不杀！”某处角落，一名老兵得意得说道。
他压低声音，用眼神瞟了一眼不远处的军官，向身边的几个战友示意：“待会，看我手势，一定要果断迅速，不能给他反抗的机会！”
“听东哥的，东哥带着我多活了两回！”
“东哥，都听你的！”
“好，小丁你保住他的腿；小甲，你抓紧他的右手；小乙，你抱紧他的左胳膊。我来卸他的刀、堵他的嘴，其他人一起上，把他牢牢压住。”
说着，老兵脱下一只绑腿带，握成团，放入袖中备用。
几名小兵都点了点头，几人眼神交流，不再言语。
“投降不杀！”华夏军休息了片刻后，又喊了十遍。
如此一共喊话三轮。县城内人人都听清楚这四个字。
王清龙冷哼一声，八万对八千，他只要不贪功冒进，始终坚守，赢面极大。
“传令下去，各守岗位，不得擅离，不得分心！”王清龙喊道。
城墙上，三万盾兵二万长枪兵，还有五千弓箭手，形成三层错落有致的立体防御体系。既不怕敌军远距离箭攻，也不怕敌军近距离拼杀。
城墙下，五千骑兵和二万步兵随时待命，只要敌军露出破绽，便能打开城门冲杀出去！
这一仗，没有输的道理！
王清芷用望远镜看着城墙上涌动的密集人群，叹了口气：“大哥未曾亲眼见识过天雷炮的威力，不过他很快会调整防御策略。”
“炮兵营，准备！”夏淮安吩咐一声，他身边的令旗官高举红色令旗。
三十架改良投石机被推上前线，每架旁边站着五名操作手。王振山亲自校准角度，确保每一发“天雷”都能精确命中目标。
“放！”
红色令旗挥下。
“轰——！”
第一轮齐射，三十枚天雷划破长空，狠狠砸在城墙上。爆炸的气浪掀翻了城垛，碎石如雨点般落下，守军惨叫声不绝于耳。
剑平县城的城墙年久失修，被一轮天雷轰塌了大半，无数闯军被掩埋在废墟当中。
王清龙被天雷的威力震惊，急忙大喊：“撤！快撤！都从城墙上撤下！”
几万人急忙涌下城墙，拥挤踩踏事故无数，有些人甚至直接跳下来。
王振山拿着望远镜，通过被坍塌的城墙缺口，将城墙内的混乱情况看的清清楚楚。
他放下望远镜，指挥炮兵营：“角度升高1.5度，射程增加二十米！第二轮，放！”
这一次，天雷集中轰炸在城墙内侧，大部分天雷，直接落入了密集的人群中。
“轰——”
无数碎尸飞起，血肉模糊，受惊的战马不顾一切的胡乱冲撞，脚下踩着的可能是碎尸，也可能是活生生的闯军军士。场景犹如地狱。
这一幕让王清龙几欲昏厥，他颤抖着大声喊道：“分散！快分散开来！分散到城里各处！”
原本整齐有序的防御阵容，立刻四分五裂。士兵如潮水般向县城各处涌去、分散。
有相当一部分士兵，直接躲入了民房。
“怎么办？怎么办？”王清龙双拳紧握，打过上百次大大小小战斗的他，此时竟毫无应对之法。
兵力分散乃是对敌大忌，但是若是集中在一起，就是天雷的活靶子。他该如何是好？
不给他思考的时间，华夏军中，响起了号角和战鼓。
数千华夏军，在三千甲盾军的引领下，踏着整齐的步伐，一步步向城墙逼近。
“快快，组织弓箭手！”王清龙吩咐，但是他很快发现，大部分的弓箭手都分散到各处躲藏起来，真正响应的，不足一千。
华夏军靠近了城墙，几名冲锋勇士一手举着甲盾，一手抱着炸药包，冲到城门处，点燃炸药包，然后迅速撤退。
“轰——”一声巨响，包铁的木门在剧烈爆炸中扭曲、碎裂，最终轰然倒塌，露出城内惊慌失措的守军。
夏淮安拔出佩剑，剑锋直指城门：”华夏军的将士们，冲锋！”
“投降不杀！”华夏军喊着整齐的口号，举着钢盾，组成密不透风的铁壁，从城门及城墙各坍塌处冲入剑平县城。
几百名弓箭手的箭矢射在盾牌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却无法阻挡冲锋的步伐。
王清龙大喜，近距离搏杀，他们人数更多，战力不逊，更具优势！而且对方的天雷，也将不敢乱用。
“全军听令！”王清龙大喊：“杀——”
响应他的人，寥寥无几。
王清龙疑惑的看向周围，随即看到了让他破碎道心的一幕。
数以万计的闯军士兵，在华夏军入城的那一刻，就放下了手中的武器，脱下身上的铠甲，双头抱头，蹲在原地，口中喊着：“投降不杀！投降不杀！”
更有不少闯军士兵，分工合作，将周围的军官牢牢压在身下，成建制的投降。
一时间，丢下武器、砸落地面的声音，掩盖住了战场的冲杀声！
一些不明所以的士兵，见到这一幕，也纷纷跟着投降。投降的动作不难，照做就行。
若是不愿投降，就成了鹤立鸡群的存在，别人都蹲着，就你拿着武器傻傻的站在那里，华夏军的箭不射你射谁？
守卫城墙的八军闯军，先是分散逃走了一小半，如今又投降了一大半！他们中有早就计划好的溃兵，也有被气氛感染的青龙军老兵。连锁反应迅速蔓延，转眼间几乎所有守军都放弃了抵抗。
“不许投降！起来战斗！”王清龙怒吼着，一剑砍倒身边一个丢下长矛的士兵。
但局势已经失控。投降的士兵们自发组织起来，甚至有人帮着指引华夏军攻击仍在抵抗的青龙军死忠。
很快，仍在顽强抵抗的，只有一千多人！
这一千人，围绕在王清龙身边，是他最亲信的精锐将士。
“龙帅，快走！”几名亲兵拖着王清龙向县衙撤退，用自己的身体为主帅设下一层层防线。
“轰轰！”华夏军的战士，毫不费力的冲到这一千精锐附近，投出一颗颗手雷。
再精锐的将士，也挡不住手雷，防线立刻被撕开了一大片。
王清龙双目充血，瞪着前方。他看到了妹妹王清芷，她身边的魁梧男子，应该就是敌军主帅夏淮安。
“大哥，投降吧！”王清芷喊道。
王清龙身体一震。兄妹二人四目相对，时间仿佛静止。
夏淮安抬起手，示意华夏军将敌人包围，但暂停攻击。
“清芷，你果然投靠了夏淮安。”王清龙的声音沙哑而疲惫。
王清芷上前几步：“大哥，投降吧。夏淮安答应过，只要你放下武器……”
“住口！”王清龙厉声打断，高举手中长剑：“我王家世代将门，岂能向一个乡野村夫低头！”
王清芷眼中泛起泪光：“大哥，你还记得小时候父亲教我们什么吗？军人当保家卫国，护佑黎民。可你看看，父亲变成父王之后，现在的闯军，烧杀抢掠，屠城毁田，与土匪流寇何异？”
王清龙沉默片刻，握剑的手微微颤抖。
王清芷说道：“我知道，这些与你无关！你有劝过父亲，你的青龙军，从不屠城……”
“你错了！”王清龙露出一个疲惫的微笑：“青龙军，也做过不少屠杀平民劫掠百姓的事情！我和二弟、父王，并没有什么不同，我们，早已经无法回头了。”
“夏淮安！”王清龙突然大喊：“清芷的手是干净的！请你善待她！”
他猛地转身，高举佩剑，向身旁的军士大喊：“青龙军的将士们，随我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