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风吹得石碑上的尘土簌簌飘落。
顾尘的手指仍贴在“命运终焉”三个字上,冰冷的触感下藏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震动。
那不是风动,而是某种微弱却持续的能量脉冲,仿佛有一颗心跳藏在这块黑曜石般的碑体之中。
“它还在呼吸。”他低声说。
吴悦站在一旁,眉头紧锁。
她刚才试图用灵符探测周围残留的波动,结果却意外触发了地面一道隐藏的痕迹——那道微光此刻正从脚下的砖缝中缓缓升腾,像是某种引导,指向城市深处的方向。
“我们得跟上去。”她说,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与决然。
两人沿着光芒指引的方向前行,穿过空无一人的街道、荒废的巷口,最终来到了城西一片久未修缮的老城区。
旧教堂孤零零地矗立在夜色中,尖顶残破,钟楼歪斜,仿佛随时都会崩塌。
但顾尘的目光却死死盯着大门上方的一块铭牌。
那是一串模糊的古文,隐约可见“归墟之门”四个字。
他们推开沉重的木门,灰尘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气息。
祭坛早已被岁月侵蚀,唯有地砖上一道暗红色的刻痕格外醒目。
那是某种阵法的起点,而终点,则在地板下方某处。
顾尘蹲下身,指尖轻轻扫过那些符号,忽然发现其中几处微微凹陷,似乎是被人刻意留下标记。
他掏出工具撬开砖板,一股阴冷的气息随之涌出。
下面埋着一本笔记本。
封皮泛黄,边角破损,但依旧保存完整。
翻开第一页,熟悉的字迹跃入眼帘:
“沈无涯手记。”
吴悦屏住呼吸,轻声道:“是他……”
沈无涯,那个曾在案件背后若隐若现的名字,如今终于以另一种方式出现在他们面前。
顾尘没有急着翻阅,而是将笔记本小心翼翼地收好,目光扫过四周,确认没有其他隐藏的机关后才转身离开教堂。
回到街口,夜风卷起落叶,在两人之间划出一道短暂的弧线。
“你觉得,沈无涯为什么会把这本笔记埋在这里?”吴悦问。
“因为他知道我们会来。”顾尘语气平静,“他知道归墟不会彻底消失。”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笔记本,封皮下的裂痕像是一条伤痕,记录着一段无法抹去的历史。
“归墟系统是人为构造的机制,不是自然现象。”他说,“它的存在本身就意味着有人设定了规则,并且留下了漏洞。”
吴悦皱眉:“你是说……它是可以被破解的?”
“不。”顾尘摇头,“是可以被终结的。”
他们一路沉默地走回临时驻地,直到灯光明亮的房间内,顾尘才缓缓翻开那本笔记的第一页。
第一页只有几个潦草的字:
> “命契未完,归墟不灭。”
再往后翻,密密麻麻的文字开始记录归墟系统的构建原理、核心节点分布图,以及一个从未被提及的关键信息——
归墟并非只是一个程序式的循环系统,而是一种依附于“命契”的存在。
每一个曾接触并参与过归墟的人都会成为其链条的一部分,只要契约未完成,它就会不断寻找新的宿主延续机制。
顾尘的瞳孔微微收缩。
“等等……”他猛然抬头,脑海中浮现出之前那些残影们的模样,还有他们在阵列启动时的举动——
它们不是在攻击,而是在传递什么。
“也就是说……”他的声音低沉下来,手指无意识收紧,“归墟一直在找人。”
吴悦心头一紧:“什么意思?”
顾尘却没有回答,只是继续翻页,仿佛想要从这本笔记中找出更多的答案。
而在黑暗的窗外,夜风呼啸,远处高楼的灯光闪烁不定,像是有某种无形的力量正在悄然苏醒。
顾尘的手指停在那一页上,目光凝重。
纸张泛黄而脆弱,却承载着足以颠覆他们认知的信息。
“若命契未完成,归墟将自行寻找宿主延续机制。”他低声重复着笔记中的一句话,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吴悦站在他身旁,眉头紧蹙,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她的脑海中快速闪回起之前那些案件中的残影、幻象和无法解释的灵异现象——它们不是随机出现的幽魂,而是某种更深层的东西在试图传递信息。
“也就是说,”她开口,声音低沉,“只要还有人承载着与归墟相关的记忆或意志,它就可能重新苏醒。”
顾尘缓缓点头,”
空气仿佛一瞬间冷却下来。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警觉与不安。
吴悦从背包中取出一张标注详尽的地图,上面用红笔圈出多个地点——都是他们调查过的灵异事件现场,也是归墟残留波动最强的地方。
“我们必须找出所有可能的‘宿主’,并确保他们不会成为归墟复苏的媒介。”她说,语调坚定,“这不仅是一次清理行动,更是一场溯源之旅。”
顾尘没有说话,只是再次翻开沈无涯的笔记,翻到一张复杂的结构图前。
图中标注了多个关键节点,每个节点都与不同的人有关,包括曾接触过归墟系统的受害者、旁观者、甚至一些看似无关的目击者。
“这些人……”他的嗓音低哑,“他们之中有人已经死了,可他们的意识碎片可能还被归墟保留着。”
“就像残响?”吴悦皱眉。
“不,比那更糟。”顾尘抬头看着她,“如果归墟能利用这些人的记忆作为通道,那么它随时可能借由某个‘宿主’重新凝聚实体。”
吴悦的心脏猛地一跳。
她想起了几个曾经协助调查但后来失联的线人,也想起了那位曾在案发现场留下诡异留言的老道士……
“我们要一个一个查。”她咬牙道。
顾尘点点头,合上笔记本,目光沉静如水:“从最近的一个开始。”
他们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教堂。
夜色依旧浓重,风声穿过破败的彩窗玻璃,在空旷的大厅内回荡出低沉的嗡鸣。
就在他们走到门口时,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哒——哒——哒。
节奏缓慢,却异常清晰。
吴悦下意识按住腰间配枪,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顾尘则微微侧身,挡住她的半边身体,同时手已探入外套内侧,握住一把特制的镇灵符。
脚步声在门外停了下来。
沉默几秒后,一个熟悉却又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响起:
“你们终于来了……我等你们很久了。”
那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从岁月深处爬出来的回音。
顾尘与吴悦互看一眼,皆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到了相同的疑问:是谁?
门缓缓推开。
陈启走了进来。
他曾是吴悦的警局同事,性格低调寡言,几个月前突然辞职,从此杳无音讯。
此刻他站在门口,穿着一件深色风衣,身形消瘦了许多,眼神空洞,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腐朽气息,仿佛死者的呼吸悄然降临。
屋内的灯光忽然闪烁了一下。
那一刻,顾尘握紧了手中的笔记本,眼神前所未有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