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光线透过野战医院的窗纸，在病房地面上投下斑驳的暗红色。楚云飞靠在床头，手指轻轻摩挲着那两管药剂——蓝色如深海，红色如鲜血。窗外传来部队集结的脚步声和马蹄声，赵刚正在组织转移。
\"还有四个小时。\"陈默站在床边，手里捧着铜钱装置，\"午夜时分是时空最薄弱的时刻，你必须在那之前做出选择。\"
楚云飞抬起眼皮。这个来自延安的技术专家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显然已经很久没睡了。他看向陈默手中的装置，那上面的樱花纹路正在微微发光，仿佛有生命般呼吸着。
\"如果我选择蓝色药剂...\"
\"你会永远留在这个时代。\"陈默推了推眼镜，\"现代世界的记忆将逐渐淡化，最终你会成为完整的'楚云飞'。量子纠缠被切断，时空恢复稳定。\"
楚云飞的目光转向红色药剂：\"这个呢？\"
\"尝试回归原时空。\"陈默的声音低了下来，\"但成功率只有37%，而且可能引发连锁反应——两个时空的部分区域会崩塌。根据计算，东京和山西部分地区将首当其冲。\"
病房门被猛地推开。李云龙大步走进来，身上还带着硝烟味：\"安排妥了！半小时后出发！\"他看了眼楚云飞手中的药剂，喉结动了动，却什么也没问。
楚云飞突然将药剂放在床头柜上：\"老李，帮我个忙。检查下'大佐'的尸体，特别是...他的左手腕。\"
李云龙虽然疑惑，但还是转身出去了。陈默若有所思地看着楚云飞：\"你发现了什么？\"
\"直觉。\"楚云飞望向窗外渐暗的天色，\"那个数字...479-358-216...我总觉得不只是密码那么简单。\"
陈默正要回答，铜钱装置突然\"滴\"的一声自动激活！投影出的画面让两人同时倒吸一口冷气——现代东京的街景在蓝光中扭曲崩塌，高楼如积木般倾倒，而灾难的中心赫然是一个标着\"量子实验室\"的建筑！
\"已经开始连锁反应了...\"陈默声音发颤，\"那边的实验还在继续！\"
楚云飞死死盯着画面中惊慌逃窜的人群，突然瞳孔骤缩——他看到了林小雨！那个在黄河渡口自称\"樱花\"的女人，此刻穿着白大褂在实验室里疯狂操作着什么。画面一闪而过，但楚云飞确信看到了她脖子上的条形码纹身。
\"陈科长。\"楚云飞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冷静，\"如果两个'我'见面会导致量子坍缩，那么...融合呢？\"
陈默浑身一震：\"理论上...如果两个量子纠缠态的意识体自愿融合，可能会形成新的稳定态。但风险极大，可能造成人格混...\"
李云龙急匆匆的脚步声打断了他们。这个铁打的汉子此刻脸色煞白：\"老楚...你他娘的一定要看看这个！\"
停尸帐篷里，\"大佐\"的尸体静静躺在门板上。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原本干枯的尸体此刻竟恢复了部分血色，仿佛正在缓慢复苏！李云龙掀开白布，露出尸体的左腕——上面纹着一串数字：479-358。
\"刚才...他的手指动了一下...\"李云龙的声音有些发抖，\"我亲眼看见的！\"
楚云飞缓步上前，鬼使神差地伸手触碰那串数字。就在指尖接触皮肤的瞬间，尸体猛地睁开眼睛！
\"実験...成功...\"尸体竟开口说话了，声音却与\"大佐\"完全不同，而是带着晋西北口音的中文！更可怕的是，这声音与楚云飞有八分相似！
李云龙\"唰\"地拔出手枪，却被陈默拦住：\"等等！\"
\"楚...云飞...\"尸体的眼球机械地转动着，最终锁定在楚云飞脸上，\"三年...前...太原...被捕...意识...复制...\"
每个词都像子弹击中楚云飞的太阳穴。头痛再次袭来，这次伴随着闪回画面：阴暗的审讯室、穿白大褂的日本医生、注射器刺入颈部的刺痛...
\"你是...周维汉？\"楚云飞艰难地问。
尸体——或者说曾经是周维汉的躯壳——缓缓摇头：\"周维汉...是伪装...我才是...楚云飞...\"他的声音越来越流畅，\"你...是第七代...复制体...记忆...来自未来...\"
帐篷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李云龙张大了嘴，陈默的笔掉在地上。楚云飞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所有线索突然串联起来——为什么铜钱计划对他如此了解，为什么会有与自己相同的\"大佐\"，为什么周维汉的笔迹和他一模一样...
\"量子...纠缠...必须...融合...\"尸体艰难地抬起手，指向楚云飞胸前的伤口，\"否则...两个时空...都会...崩塌...\"
陈默突然扑到尸体旁检查瞳孔：\"他说得对！两个纠缠态的量子系统如果不观测就会同时存在，一旦观测就坍缩成一个确定态...你们必须合二为一！\"
\"啥玩意儿？\"李云龙完全懵了，\"老楚要和这死人合体？\"
楚云飞却明白了。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不是合体...是回归本原。\"他转向陈默，\"把两管药剂混合。如果我是复制品，那么真正的楚云飞的意识应该主导。\"
\"不！\"尸体的声音突然变得有力，\"你...有未来记忆...战术知识...必须...共存...\"
外面的骚动声越来越大。赵刚匆匆跑进来：\"日军包围上来了！至少有大队兵力！必须立刻转移！\"
楚云飞看了看怀表——23:17。距离午夜还有43分钟。他做出了决定：\"老李，老赵，你们带队突围。我和陈科长留下处理...私事。\"
\"放屁！\"李云龙一把抓住他的肩膀，\"老子绝不会丢下你！\"
赵刚虽然没完全明白状况，但也坚定地站到楚云飞身边：\"要留一起留。\"
楚云飞眼眶发热。这些战友，这个时代...他真的能割舍吗？但东京崩塌的画面再次浮现在脑海——那是数以百万计的无辜生命！
\"好。\"他哑着嗓子说，\"那就一起见证吧。\"
陈默迅速将两管药剂混合，变成了一种诡异的紫色液体。楚云飞接过注射器，看向尸体：\"怎么操作？\"
\"接触...伤口...\"尸体的声音开始减弱，\"血液...交换...量子态...坍缩...\"
楚云飞解开绷带，露出胸前那个诡异的贯穿伤。伤口边缘泛着蓝光，却没有一滴血流出。他示意李云龙帮忙抬起尸体的手，让两个伤口贴在一起。
\"等等！\"赵刚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楚旅长，这是今早在你衬衣口袋发现的。你昏迷时一直念叨着'信'...\"
楚云飞接过信封，上面用毛笔写着\"李云龙亲启\"。他犹豫了一下，递给李云龙：\"你先看。\"
李云龙拆开信，借着煤油灯的光线读了起来。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读着读着竟红了眼眶：\"老楚...这...\"
信纸传阅一圈，最后回到楚云飞手中。他扫了一眼，浑身如遭雷击——信中详细记载了从1943年到1965年的重大历史事件，包括日本投降的具体日期、解放战争的关键转折、甚至朝鲜战争的一些细节！而最后一行写着：
\"无论我选择留下或离开，请记住——我们为同一个中国而战。\"
落款处没有签名，只有一个铜钱形状的血指印。
\"这不可能...\"赵刚喃喃道，\"这些未来事件...\"
\"时间不多了！\"陈默突然指着铜钱装置。投影画面中，东京的崩塌正在加速，而山西部分区域也开始出现蓝光闪烁！
楚云飞不再犹豫，将紫色药剂一饮而尽。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像熔岩般烧灼全身。他抓住尸体的手，用力按在自己胸前的伤口上！
\"啊——！\"
难以形容的痛苦席卷全身。楚云飞感觉自己的意识被撕成两半，又强行糅合在一起。现代军事学院的记忆与晋绥军的战火交织；林小雨的笑脸与\"樱花\"的狞笑重叠；未来科技与抗战武器在脑海中碰撞...
帐篷里爆发出刺目的蓝光！李云龙和赵刚不得不闭上眼睛。只有陈默戴着特制眼镜，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两具身体在量子层面上正在融合！伤口处的光纹如电路般蔓延，最终在胸口形成个发光的铜钱图案。
\"我是...谁？\"楚云飞——或者说融合后的存在——发出痛苦的嘶吼，\"楚风？楚云飞？实验体？...\"
铜钱装置突然发出机械音：\"量子态坍缩完成。记忆融合度89%。稳定性确认。\"
蓝光渐渐消散。地上只剩下一具身体——楚云飞缓缓睁开眼睛，瞳孔中竟同时闪烁着智慧与野性的光芒。他低头看了看胸前的伤口，那里已经愈合，只留下个铜钱形状的疤痕。
\"老李...\"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还记得苍云岭战役吗？你说过要请我喝地瓜烧，结果拿兑了水的假酒糊弄我。\"
李云龙张大嘴：\"这...这事只有我和老楚知道！\"
\"赵政委。\"楚云飞又转向赵刚，\"你在延安抗大时的初恋叫柳如烟，她送你的钢笔你还随身带着。\"
赵刚下意识捂住胸前口袋，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楚云飞——现在我们可以确定他是真正的、完整的楚云飞了——站起身，活动了下筋骨。他的动作既有军人的刚毅，又带着某种超脱时代的优雅。捡起地上的山本匕首，他将铜钱装置嵌入刀柄，严丝合缝。
\"现在。\"他将匕首别在腰间，眼神锐利如刀，\"让我们结束这场战争。\"
外面的枪声已经近在咫尺。楚云飞掀开帐篷门帘，月光下，日军的包围圈正在收紧。但他的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那是融合了现代战术思维与抗战经验的、属于胜利者的微笑。
\"陈科长，有电台吗？\"
陈默点点头，迅速架设起便携式电台。楚云飞调整频率，开始用日语发送一串奇怪的代码。李云龙和赵刚面面相觑，但都没有打断。
\"好了。\"楚云飞放下话筒，\"日军炮兵十分钟后会收到'指挥部'命令，向自己的左翼开火。\"
\"这...\"赵刚难以置信。
\"老楚，你什么时候会这么溜的鬼子话了？\"李云龙忍不住问。
楚云飞笑了笑，没有回答。他检查了下弹匣，突然改用纯正的东京口音说了句日语：\"これが未来の戦争だ。\"（这就是未来的战争。）
远处传来炮弹呼啸声，接着是日军阵地上的剧烈爆炸和混乱的喊叫声。楚云飞举起手枪：\"同志们，突围的时候到了！\"
四人冲出帐篷，借着日军自相残杀的混乱，向西北方向疾奔。楚云飞的战术指挥堪称艺术，每次转向都恰到好处地避开敌军主力，每次交火都精准打击要害。就连身经百战的李云龙都暗自咋舌——这水平，简直像是能预知敌人每一步行动！
黎明时分，他们终于甩脱追兵，抵达八路军的一处秘密联络点。精疲力尽的四人瘫坐在草垛上，看着东方泛起鱼肚白。
\"老楚...\"李云龙憋了一路的问题终于忍不住了，\"你现在...到底算哪个楚云飞？\"
楚云飞望着初升的朝阳，眼神复杂：\"都是，也都不是。\"他摸了摸胸前的铜钱疤痕，\"我拥有楚云飞的全部记忆，也保留着楚风的知识...但现在的我，更愿意做这个时代的楚云飞。\"
赵刚若有所思：\"那么未来...\"
\"未来已经改变。\"楚云飞打断他，\"从我决定留下的那一刻起，历史就走向了新的分支。\"他看向两人，眼神无比清明，\"但有些事不会变——我们会赢下这场战争，建立一个新中国。\"
李云龙咧嘴笑了：\"管你是哪个老楚，能打鬼子就是好兄弟！\"他掏出水壶，\"这回是真地瓜烧，庆祝你...呃...新生？\"
三人碰杯，烈酒入喉，烧出一路热血。楚云飞望向远方，那里，新一轮红日正喷薄而出，将黑暗尽数驱散。
山本匕首上的铜钱在阳光下闪着微光，仿佛在见证这个新时代的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