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奇怪的大雪过后,晨曦领迎来了多日的炎热天气。
今日的阳光如同烈火,烤着大地,连空气都泛起扭曲的热浪,木桩与泥土构筑的水渠表面裂开蛛网状的缝隙。
威尔首席新任命的农业副主管西蒙佝偻着背,干枯焦黄的手指探入渠水,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忧虑:
“真是见鬼了,这天气。”
“谁说不是呢?” 身后突然传来年轻的声音。
西蒙有点耳背,从水渠的倒影里看见了三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年轻人。
他转过身:“年轻人,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为首的黄毛青年眼神傲慢,正用马鞭敲打着马鞍。
他大声道:“这里叫什么!老头。”
“我是西蒙,你们是什么人?” 西蒙警惕地问道。
黄毛被老头逗笑了:“哈哈,老头,我们是冒险家。我是问这地方叫什么?另外,河对岸通往哪里?” 黄毛青年的马鞭随意指向对岸。
西蒙答道:“这里是晨曦领,河对岸不能去。”
“哦!老头,这河上明明有桥!为什么不能去?” 黄毛青年猛地一夹马腹,三人朝着木桥疾驰而去。
西蒙急道:“年轻人,威尔首席交代过,河对岸不能去!”
他迈着老迈的双腿在后面追赶,可哪里追得上。
木桥两侧,分别伫立着四个民兵。
当黄毛三人朝着木桥过来时,另一侧的民兵也赶来支援,八人表情肃穆,他们齐刷刷横起长矛:
“外乡人,速速离去,此路不通!”
西蒙气喘吁吁地赶到,还未开口,三人便下马上前和民兵们交涉,黄毛冷笑着抛出一枚金币:
“不就是过路费?按玫瑰城的行情,这够换两百斤粮食!让开!”
民兵们纹丝不动。
三个年轻人对视一眼,突然发难。
他们身手矫健,几下便将守卫打倒在地,随后重新上马冲过桥去,嚣张的笑声回荡在河面上。
“什么土鸡瓦狗,就敢称首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勒布朗大人呢。”
消息很快传到威尔耳中。他正盯着晨曦领地图沉思,听到汇报后,眼神闪过杀意:
“去西北草场请佐伊队长坐镇,我亲自去会会这些‘客人’。”
威尔没有披甲,只戴了顶头盔遮住面容,吹了声口哨,他的坐骑便如离弦之箭般奔来。
他握紧匕首,朝着狗头人山谷方向疾驰而去。
“那糟老头果然骗我们,这路平坦得很!” 黄毛青年大笑道。
“就是,那些民兵倒是比其他领地的看着壮一些,没想到也不经打。” 同伴附和着。
突然,三人的身后传来马蹄声,他们回过头,只看到威尔的头盔,无法看清面孔。
他们驾马到路旁,拿出武器做出防备的姿态。
当威尔看到三人时,将目光锁定了三人最中间的黄毛。
“事不过三,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说完便一扬马鞭,加快马力,朝着三人杀来。
三人完全不是对手,仅一合,威尔的匕首便越过对方的防守,划过了黄毛的脖颈,鲜血喷溅的瞬间,另外两人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你死定了!他父亲可是新月城的贵族!” 剩下两人怒吼着打马扑来。
一人挥刀砍向威尔的坐骑,一人张弓搭箭瞄准。
威尔不慌不忙勒转马头,三人在道路上激情对冲。
他侧身躲过箭矢,双腿一夹马腹,让坐骑高高扬起前蹄避开刀锋,随后双手精准地掐住两人的脖颈,将他们的脑袋像鸡蛋一样狠狠撞在一起,红的白的洒了一地。
解决完三人后,威尔捡起他们身上的黄铜勋章,朝着三人的尸体吐了口口水:“土鸡瓦狗,不过如此!”
他牵着几匹马往回走,血迹斑斑的身影在烈日下显得格外冷峻。
木桥边,民兵们看着威尔身上的血,担忧道:“首席大人,您没事吧?”
“我没事。你们虽然没有挡住,但是严守了命令,做得很好。今晚换岗后,去迈克主管那儿领十斤粮食、一斤肉。”
他眼神凌厉:“记住,此事不许外传。”
当威尔清洗掉身上的血迹,回到城中时,一个黑袍身影正站在会议室外。
那人脸上沟壑纵横,面容孤苦,看起来十分平凡,手中提着个简陋的木箱;若不是其胸前的圣光十字架在阳光下闪耀,很容易被人当成逃难的农民。
“想必您就是艾伦领主?久仰大名。” 黑袍人微笑着开口。
威尔确信自己没有见过此人,他疑惑道:“威尔,晨曦领的首席骑士,阁下是?”
“舒尔特,原是玫瑰城的神父,侍奉圣光的一名普通神职人员。”
舒尔特见威尔的眼神里满是怀疑,便施展了一个白色的法术,威尔感受到一阵清凉。这种感觉他曾经感受过,他立马单膝跪地,恭敬地亲吻了舒尔特的手背:
“神父莅临此处山村荒野,不知有何指教?”
舒尔特没有回答,而是走出城门,威尔亦步亦趋。
神父朝着河流两岸与山坡望去。
只见,嫩绿的麦苗在风中轻轻摇曳,宛如一片绿色的海洋泛起层层涟漪;
番茄苗舒展着柔软的枝叶,在阳光下贪婪地汲取着养分;
萝卜芽则从泥土中探出嫩绿的脑袋,好奇地张望着这个世界。
田间地头,农夫们的身影在烈日下忙碌穿梭。他们头戴宽边草帽,古铜色的肌肤在阳光下闪烁着健康的光泽,汗水顺着脸颊不断滑落,浸湿了他们的衣衫,却丝毫不减他们劳作的热情。
河里,几个孩童在岸边追逐嬉戏,赶着黄色的鸭子,鸭子们摇摇摆摆地走着,不时发出 “嘎嘎” 的叫声。
居民区里,此起彼伏的鸡鸣声打破了午后的宁静。
舒尔特脸上的沟壑舒缓开来:“山村荒野?我看到的分明是一片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土地。”
他又道:“对了,你们的领主呢?”
威尔道:“领主他……他去狩猎了,一会儿回来,神父不知您有何贵干?”
神父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我接到了圣光的谕示,于是我来净化这片被异族污染的土地。”
威尔看着舒尔特提着的木箱,面露难色:“神父,晨曦领正值百废待兴,资金紧张……”
“孩子,我不是来卖赎罪券的。信奉圣光,人人可得自救。我会自行搭建教堂。”
舒尔特指了指手中只有钱币的木箱:“这不过是助人向善、慰籍心灵的工具,捐赠与否,全凭自愿。”
就在此时,山坡下传来一阵骚动。
一群神职人员簇拥着一位大腹便便的神父走来。
舒尔特凑近威尔,低声道:“见鬼,以圣光之名敛财的人来了。”
城门口,民兵们纷纷下跪。
那神父用沾了圣水的手指随意挥洒。
肥厚的嘴唇喊着:“钱币叮当作响,灵魂升入天堂!”
他身后的神职人员立马捧着木箱,贪婪地收集着信徒们的钱财。
“圣光将会眷顾这片领地,护佑祂的信众。”
田野里的农奴和自由民们兴奋的冲到城门,将这里挤得水泄不通,眼神中满是虔诚与期待,将自己积攒不多的钱财流入胖神父囊中。
这一切都被威尔看在眼里,他的眉头皱紧,心中泛起一阵不安。
威尔他自己,对于圣光教是选择性的相信,并不如这些跪地的人一样虔诚,他心里思索道:
若是外敌假扮成神职人员,或者假如晨曦领与圣光骑士团发生冲突,这些民兵还可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