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面象征着“建武”伪朝的龙凤旗,被明军将士从曲阜的城楼之上扯下,取而代之的,是迎风招展的、崇祯皇帝亲征的赤金龙旗之时,这场由潞王朱以海所主导的、席卷了半个江南的“三王之乱”,其核心……便已然崩塌。
伪帝朱以海,在得知官军主力已兵临城下、而自己麾下那所谓的“勤王之师”早已作鸟兽散之后,也终于认清了现实。他亲率着他的元妃张氏,以及府中所有宗室成员,脱去龙袍,换上罪衣,恭恭敬敬地跪在了曲阜的府衙之外,向御驾亲临的崇祯皇帝,叩首请罪。
崇祯皇帝看着底下那个面如死灰、浑身抖如筛糠的“堂侄”,表面上依旧是一副温和的模样:“皇侄,起来吧。朕知道,此事……或非你本意,你……想必也是被麾下乱臣贼子所胁迫的吧?”
朱以海闻言,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忙叩头如捣蒜:“皇伯父圣明!皇伯父圣明啊!侄儿……侄儿确曾多次公开反对称帝!实乃……实乃被那方大猷、张凤翔等逆臣,黄袍加身,不得不从啊!”
崇祯皇帝心中冷笑。他知道,厂卫的情报早已证实,这朱以海虽然确实有几分不情愿,但其骨子里的虚荣和对权力的贪婪,也同样是其最终选择谋逆的重要原因。
“也罢。” 崇祯皇帝并未当众点破他,而是话锋一转,“你既有悔过之心,朕……便也网开一面。”
他看着朱以海,以及之前已被押解至此的其他几位宗室藩王,缓缓说道:“朕打算,比照之前处置瑞王、衡王等人的方式,给你们……一条新的出路。”
“我大明不能永远困守于这片大陆之上!朕欲效仿太祖、成祖皇帝,重开大航海之伟业!朕要让大明的龙旗,插遍四海!让日月所照之处,皆为汉土!”
“尔等,” 他的目光扫过所有宗室罪人,“便替朕,去那海外,为大明……拓土开疆吧!无论是南洋的满剌加,还是更远处的吕宋、亦或是那传说中的黄金之国,只要……只要你们能凭借自己的本事,在那里站稳脚跟,建立起属于我大明的新藩国,为后世子孙博取一个未来,朕……不仅可赦免尔等所有罪行,更会……为尔等记下这不世之功!”
他要用这种方式,将这些早已成为帝国负担的宗室藩王们,尽数“发往”海外!既可以借他们的手,去探索和拓展大明在海外的势力,学习和引进西方的先进知识;又能……将他们这些潜在的“不稳定因素”,彻底清除出中原的核心统治区域!
在给这些宗室藩王们画下了一张看似美好、实则充满了凶险的“大饼”之后,崇祯皇帝的目光,才终于落在了那些跟随朱以海一同谋逆的“伪朝”大臣们的身上!
“至于你们……” 他的声音,瞬间变得冰冷而又充满了杀机,“传朕旨意!伪参将罗击、伪巡抚方大猷、伪布政使张凤翔等十一名首恶,蛊惑宗室,分裂国家,图谋不轨,罪大恶极!着……夷其三族!所有女眷,尽数充入教坊司!其家产,则全部籍没,用以修缮曲阜城池,抚恤在此次动乱中受难之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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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崇祯皇帝这道充满了杀伐之气的通令刚刚下达,底下那些伪朝大臣们还在哭天抢地、哀嚎求饶之际——
异变……陡生!
那名被点了首罪的伪参将罗击,在听到自己即将被“夷三族”的判决之后,眼中瞬间爆发出如同野兽般的、绝望的疯狂!他知道,自己横竖都是一死!与其窝囊地被砍头,不如……拉上皇帝这个垫背的!
“昏君!拿命来!!”
他猛地发出一声怒吼,竟不知从何处挣脱了束缚,并摸出了一柄早已藏在袖中的锋利匕首!他如同疯虎般,朝着御座之上的崇祯皇帝,猛地扑了过去!
事发突然!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行刺,惊得目瞪口呆!
“保护陛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魁梧的身影,想也未想,便已本能地挡在了崇祯皇帝的身前!
“噗嗤!” 一声利刃入肉的闷响!
那柄淬了毒的匕首,狠狠地、齐根没入了那个身影的胸膛!
是……勋阳总兵,王光恩!
王光恩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浑身的力气都在瞬间被抽空!但他依旧死死地抱住罗击,用自己的身体,为身后的皇帝,筑起了最后一道防线!
“啊——!!” 看着兄长遇刺,王光恩的两个弟弟——王光泰与王昌,瞬间双目赤红,发出一声悲愤的怒吼!他们与周围反应过来的禁军卫士,一同拔出腰刀,如同疯了一般,对着那依旧在挣扎的罗击,乱刀砍下!
一时间,鲜血四溅!那罪魁祸首罗击,几乎是在瞬间,便被砍成了一滩肉泥!
整个场面,血腥而又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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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将军!王将军!!”
所有的将领,都围了上来,试图为王光恩止血。但,为时已晚。
崇祯皇帝看着那个为了保护自己,而身受重伤、生命垂危的王光恩,整个人都呆住了!一股巨大的震惊、悲痛、与……难以言喻的愧疚,瞬间淹没了他!
他想起了,王光恩此人,也曾是义军首领,也曾与朝廷为敌。归顺之后,虽然也屡立战功,但在原本的历史上,却似乎……因未知的原因,最终选择了归顺清军,落得个“贰臣”的骂名。
然而,今日!此刻!他,王光恩,却用自己的生命和鲜血,彻底扭转了他那原本“不光彩”的历史评价!他用自己的行动,向所有人,也向他这位来自异世的君主,证明了他的……忠诚!
崇祯皇帝的眼中,第一次,为了一位臣子,流下了滚烫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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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王将军他……他忠勇殉国!恳请陛下……厚恤其家人部将啊!” 陈奇瑜、高杰等一众将领,纷纷跪倒在地,为王光恩请命!
崇祯皇帝缓缓站起身,擦去眼角的泪水,他的声音,因悲痛而嘶哑,却也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不容置疑的决绝!
“传朕旨意!!”
“勋阳总兵王光恩,为国捐躯,忠勇第一!朕,今日,便在此,当着文武百官、三军将士之面,追封王光恩为——‘惠国公’!爵位世袭罔替!!”
“谥号——‘武烈’!”
“加封柱国、太子太保之荣衔!!”
“赐国葬!其灵位,配享太庙忠烈祠最高一等!永享祭祀!!”
“其弟王光泰,忠勇可嘉,朕心甚慰!即刻起,晋升为勋阳总兵,兼官卫指挥使,承袭其兄旧部!!”
“其三弟王昌,亦擢升为勋阳参将,兼官卫指挥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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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这番破格的、也是即时的封赏,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颗巨石,瞬间便在所有将士的心中,激起了滔天巨浪!
他们看着那位为了护驾而壮烈牺牲的王光恩,在死后,竟能获得如此之高的哀荣!其兄弟子侄,亦能得到如此之大的恩典!他们心中那份对皇帝的忠诚和……为之效死的决心,在这一刻,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点!
“陛下圣明!!”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所有在场的军将,无不再次跪倒在地,发自内心地,山呼万岁!